之后几天的生活如出一辙。
卡车继续把安全区的平民运向缓冲区的各个角落。
他们见识到了这个黄雾漫漫的新家。
机枪和迫击炮的声音传遍荒野各个角落。
腿蛋嗅到火药的味道，而人类嗅到利润的味道。
荒野饭店的种植房也已经落成，刘笔加装了两台柴油发电机和两个风车。
种植房顶部是透明的，有玻璃遮盖保证光照。
一个加装了新风装置，专门拿来种植韭菜和豆芽。
另一个本来要种辣椒，但是移栽过去两天辣椒树就蔫了下来，吓得刘笔赶紧又送回了屋后。
只有这么一棵辣椒树，可折腾不起。
只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刘笔随手扔了几朵雪落菌在种植房里，隔了一天再打开门的时候，雪落菌居然长到了地上。
这间种植房就留给异种植物了。
打点好了店里，刘笔有点好奇彭文要怎么卖掉那些腿蛋肉，便穿上日常服装，前往就近的一家超市。
门口正在开业大吉，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挥着手，用高音喇叭喊道：
“新店开业，大促销！大促销！”
刘笔跟着人群后面进到超市，除了常见的食用油、压缩饼干、蛋白块，就是酒类、饮料、零食，甚至还有五金、工具、清洁剂、生活用品。
超市比上次来的时候货物还要全面一些。
在超市显眼处，有一处生鲜展柜，大块冰块上面，放着一些腿蛋肉。
不过标价是300元1斤。
“嚯……”
刘笔暗笑一声，想看看这位美女导购要怎么推销。
她招呼着人群来买鲜肉，这些安全区来的平民，显然没见过这世面：
“这是什么肉？九区里面可以买十几斤蛋白块了……这东西是金子做的？”
导购笑道：
“你先别急，您先尝尝这个肉，既然到缓冲区来冒险。就要适应一下缓冲区的特色。”
旁边有试吃区。
几个人走上来，各拿起来一块，放进嘴里，咀嚼片刻，就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怎么样？好吃吧？”导购员很期待地望着大伙儿的脸。
“好……好吃……”
“好像是，从来没吃过的那种……”
“那当然！”导购说道，“咱们这是鲜肉，您拿回去要怎么煮都行！想要特别精致的，到那边，去荒野饭店就可以！”
“这价格就吃不起……算了算了。”
实在是囊中羞涩，几个人还是没有付钱的打算。
“您放心，今日促销，我给您打个折，只需要250元1斤！”
250元一斤？
听到这个价格，人群里一个老人并没有来劲，他直接就来气了：
“你这鲜肉虽然我没见过吧，难道是金子做的不成？我特么要是买了1斤，那我不就是二百五了？”
“大哥您这话说的，没这回事！”
导购笑了。
“这可是异种肉！纯正的肌纤维蛋白！你听说过九区大佬吃的牛肉吧？我跟你讲，味道没这一半好吃！蛋白质块那种昆虫蛋白，营养啊，味道啊，跟这个更是没法比！”
“异种肉？！”有人惊讶道，“那……那你这……”
“放一百个心！”导购继续满面春风道，“你看，这是啥？产品合格证书！特等品！要是真有啥问题，食品监管那帮人早来啦！”
“你说比牛肉好吃，你吃过？”
“害，我没吃过牛肉，咱们彭文，彭总！还没吃过牛肉吗？偷偷告诉你们啊，彭总现在都不吃牛肉！就吃这个异种肉！”
导购自己拿起一块全熟制品，当着大家的面大嚼起来。
“哎呀妈呀！太好吃了！不沾牙！老少皆宜！”
那老人摆摆手：
“我要买蛋白块，我是老年人，我吃不得新东西。”
可是众人去蛋白块的柜台一看，又是愣住了。
“什么？蛋白块一斤要100元？”有人直接呆了，“这他妈是安全区里价格的三倍！”
“搞错啦大叔，是一包100元啦。”导购笑眯眯道。
“一包？！一般不是才半斤？”
“那就买两包嘛。没办法呀，缓冲区这里的物价就是这样的。觉得贵，可以去其他超市对比一下呗，你看，运输成本！保鲜成本！安保成本！这些都是便宜算了！”
导购继续说道：
“你知道咱们运东西过来有多不方便吗？路上那棵苹果树你们也看见了吧，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人啦！”
“这……这缓冲区可怎么活啊？”
那些进超市买东西的人们都傻了。
安全区里虽然生活环境紧凑，但商店里的食物有委员会强行控制价格。
买不起食物的人们，也会收到边缘城区一些机构的基本救济粮。
但……这缓冲区，上来物价就这么贵，可怎么办？
“开玩笑，你们这些人，以后全都是百万富翁！”导购佯怒道，“都是有钱人，怎么可能买不起区区一斤肉？”
“啊？”
众人皆惊，导购直接指着一人鼻子道：
“你说，委员会承诺给你的每个月工资多少！”
“三……三万？”
她又指着另一个人鼻子道：
“你说，你工资又是多少！”
“四……也是三万。”
“这么高的工资，这些买不起吗？”
“可是我们特么才来几天啊？哪里有钱？”
导购听明白了，莞尔一笑：
“可以用信用卡嘛，又不用马上还。而且……”
她素手一指。
“那边的柜台，可以办理最新的缓冲区安居贷款哦。年化利率只有3%，算是委员会支持，特别划算的过桥贷款了！”
她拿起喇叭喊道：
“兄弟们，姐妹们！要跑步适应缓冲区的生活节奏！你们的新生活来啦！要解放你的消费观！欢迎来到缓冲区！”
人群的热情，终于被带动了起来。
不说买东西的热情，至少是贷款的热情。
……
……
等到人群散去，那导购走向刘笔，笑着招呼道：
“哟，刘老板，来视察啊？”
“你认得我。”刘笔回答。
“我这人可不脸盲，您上次不是来这里买过酒嘛？咱们老板还送了您一瓶杜松子。当然……”
她的眼睛转了转。
“现在您是咱们唯一的指定供应商啦。”
刘笔点点头：
“你们跟银行的这个合作，还挺有意思。”
“害，那是彭总旗下的银行啦。”她笑道，“刘老板需要钱吗？”
她擦了擦鼻子。
“资金充足，不用了，谢谢。”
刘笔摆摆手。
这人但凡给她留个口子，她都会想方设法地钻空子。
她见刘笔态度坚决，也没追问，只是继续说道：
“彭总问我说销量有没有打开的信心。我说有，但是总得搭点什么——那就搭点贷款好了。看来，效果不错。”
“这也没卖出几斤……效果怎么不错了？”
“这里五家超市都是彭总的，虽然名字不一样，他们挑来挑去，肉不是都烂在锅里吗？”
“这里的蛋白质块两袋一斤都有两百块了，那好吃得多的异种肉只有250元，是不是就看上去没那么贵了？以后涨回300元，是不是就能够接受了？”
“退一万步说，他们没买肉，这份成本，刘老板您赚麻了。但是他们也在彭总这里办了贷款……彭总输不了。”
……
……
九区。
一间豪华的餐厅。
一个表情严肃，衣着考究的男人正坐在桌前。
彭文则坐在他的对面。
侍者端上来了一个朴素的餐碟，和餐厅格格不入。
“这份餐是……”
“这是来源于荒野饭店的，烤腿肉。”
“荒野饭店？在哪里的饭店，没听说过。”
他优雅的用筷子夹起，皱着眉头端详。
“缓冲区。”彭文认真道。
那人给逗笑了：
“缓冲区也有饭店？彭文你个老小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那人一边笑，一边把食物吞下，表情却有了微妙的变化：
“喔，我收回那句话，这家厨子不错。牛肉竟然能做出如此风味。”
“不，这不是牛肉。”
彭文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
“这是什么？”
“这是……腿蛋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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