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侥幸从后方逃回的百夫长战战兢兢地汇报:“将军,袭击我们的人……不像是正规唐军,身手诡秘,放完火就消失无踪,像是……专业的刺客或者土匪。”
“土匪?”阿史那气极反笑,“哪里的土匪敢动我西突厥大军的粮草?哪里的土匪能用上这等手段!”
此时他心中瞬间已然明了,这背后定然有那只他一直听闻,却始终难以抓住踪影的“大唐黑手”在运作。
啊是那强压下怒火,写了一封详细的军报,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乙毗咄陆可汗的王庭。
但在信中,他不仅陈述了战败的经过,更是加重笔墨,描述了那股神秘力量的存在,以及唐军似乎能未卜先知的诡异情况。
西突厥在鹰嘴峡的失利与后勤遭袭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西域,最终也汇入了长安西市一家看似普通的胡商馆深处。
驿馆内一间密不透风的暗室中,只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光线昏黄,将坐在主位上的那人身影拉得悠长扭曲。
他身着简单的阿拉伯白袍,头巾垂下,遮住了大半面容,唯有一双深陷的眼窝在阴影中闪烁着鹰隼般锐利而冷静的光。
他,便是大食呼罗珊地区的巨贾,也是立志于在东方商路攫取最大利益的幕后推手......阿尔·哈桑。
“三千金狼骑,竟被唐人如此戏耍。”
“乙毗咄陆,终究只是个莽夫。”阿尔·哈桑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异域的腔调,却流利异常。“他以为靠刀剑就能夺回一切,却不知真正的战场,在这里。”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随后,又缓缓按在了桌面上一张标注着牧云商会各地产业与资金流向的草图之上。
侍立在下首的,是一个名叫索图的粟特人,他是阿尔·哈桑在长安的代理人,精熟汉话,深谙唐地规则,此刻正恭敬地垂着头。
“尊主,牧云商会如今风头正盛,与其正面冲突,恐难见效。”
“不过,据我们收买的内线透露,牧云商会因近期西域,海上两头扩张,资金流转极为紧张,尤其是准备投入南下新航线的款项,几乎抽空了其大部分流动资金。”索图小心翼翼地禀报着,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哦?”阿尔·哈桑眼中兴趣稍浓,“继续说。”
“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由其竞争对手放出风声,夸大牧云商会的资金困境,引发货主挤兑。同时,我们通过几家关联商号,以略高于市价的价格,大量吃进他们为了回笼资金而不得不抵押或抛售的货单,尤其是他们囤积的南洋香料和蜀锦。”
“只要造成其短期内的周转失灵,信誉受损,后续的合作商必然观望,链条一断,再想接上就难了。”
“届时,他们就只能贱卖资产,到时候......”索图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神色。
阿尔·哈桑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可以一试。”
“记住,动作要快,要准,像沙漠里的毒蛇,咬中猎物就立刻注入毒液,不给其反应时间。”
“人员,资金,我会让人给你调拨。”
“是!尊主!”索图躬身领命,悄然退出了暗室。
几乎在索图开始行动的同时,龙首原山庄的书房里,从登州匆匆赶回来的老钱正一脸忧色地向赵牧汇报着商会遇到的麻烦。
“东家,近日市面上有些不好的流言,说咱们资金链快要断了。”
“有几个合作多年的货主,开始催促结款,还有两家原本谈好要入股南下船队的小商会,也开始犹豫了。”老钱花白的眉毛拧在一起,“我查了,流言最初是从几家与我们有竞争关系的丝绸商那里传出来的,但他们背后,似乎有胡商的资金在推动。”
赵牧正在翻阅一本墨衡新送来的航海日志校订稿,闻言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老钱见他如此平静,心下稍安,但还是补充道:“东家,虽说是流言,但咱们近期确实投入巨大,账面上的活钱不多了。”
“是不是……先放缓一下南下船队的建造速度?”
“或者,老奴去想法子拆借一些?”
“不必。”赵牧终于放下手中的书稿,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慵懒的笑意,“有人想看看我们到底有多虚弱,那就让他们看个清楚。”
“告诉下面,所有应付账款,一律按期支付,一分不准拖欠。”
“至于那几家犹豫的商会,不必强求。”
“另外,你去找刘掌柜,把我们库里那批准备年底发售的金丝滇红拿出一半,以低于成本一成的价格,悄悄放给西市那几家波斯人开的杂货铺。”
“低于成本?”老钱吃了一惊,“东家,这……这可是亏本的买卖啊!”
“而且,这不是更坐实了咱们资金紧张,在贱卖货物回款吗?”
“就是要让他们这么认为。”赵牧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他们想吃进多少,就让他们吃进多少。”
“记住,只通过那几家波斯杂货铺散货,而且要做出是伙计暗中偷卖,中饱私囊的假象。你再私下找几个可靠的生面孔,去接触索图手下的人,就说你能弄到牧云商会抵押给内府库的特供蜀锦货单,问他们有没有兴趣。”
老钱先是疑惑,随即猛地醒悟过来,眼睛一亮:“东家,您这是要……请君入瓮,再釜底抽薪?”
“去吧,做得干净些。”赵牧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挥了挥手。
老钱心领神会,脸上的忧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躬身退了下去。
就在牧云商会“资金紧张”的流言在长安商界悄然弥漫之时。
东宫之内,李承乾也在为另一件事积极运作。
身为太子的他,已经在朝中正式提出了“为鼓励商贾开拓西域,畅通丝路,请于三年内,减免西域商路赋税三成”的奏议。
此议一出,立刻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尤其以户部尚书为首的一些官员当即表示反对,认为国家用度紧张,且此举恐让商贾得利过多,于国无益。
双方引经据典,争论不休。
李承乾这次却显得成竹在胸,他并未与反对者过多纠缠于细节,而是从“固边安民”,“长远之利”的角度阐述,言辞恳切,数据详实,格局宏大。
争论持续了数日。
于是,这日下朝后,心情有些烦闷的李承乾习惯性地来到了天上人间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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