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府的宫城,名为 “贺兰山宫”,取背靠贺兰山之意。
盛夏的清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铺着青色地砖的大殿内,殿内两侧立着十二根盘龙柱,柱上雕刻的龙纹融合了党项与汉家的风格,显得既威严又独特。
西夏仁宗李仁孝身着明黄色龙袍,端坐于龙椅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神色,眼神却透着几分疲惫。
他已登基二十余年,虽励精图治,减免赋税,推广儒学,却始终受制于权臣任得敬,又面临金国的不断索求,早已心力交瘁。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侍者像平时一样唱和。
“陛下,臣今日有一事商议。” 任得敬出列,躬身行礼,紫色蟒袍的下摆扫过地面。
“近日,大宋义军将领辛弃疾派使者前来,言称愿率部归顺我朝,驻守盐州边境,协助我朝抵御大金的侵扰。使者已带着信物离去,特请陛下与众卿商议,是否应允。”
话音刚落,大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神色各异 —— 有人面露警惕,有人犹豫不决,也有人若有所思。
“相爷,此事不妥!” 左枢密使嵬名仁忠率先出列,他身着绯色官袍,须发皆白,是西夏的老臣,素来直言敢谏。
“辛弃疾乃大宋义军将领,其心难测。若让其率军入境,恐引狼入室,危及我朝安危。况且,我朝与大金素有盟约,若接纳大宋义军,恐遭大金报复,得不偿失。”
嵬名仁忠的话引发了不少大臣的附和。
礼部尚书斡道冲也出列道:“陛下,嵬名大人所言极是。听闻这辛弃疾虽在河南击败金军,却终究是外来势力。我朝边境安稳,无需借助外力。若贸然接纳义军,不仅会破坏与大金的关系,还可能引发内乱,望陛下三思。”
任得敬早有准备,不急不躁地反驳道:“两位大人此言差矣。大金对我朝素来严苛,每年索要岁币数十万,边境更是屡遭侵扰,所谓‘盟约’,不过是大金欺压我朝的幌子。”
“如今金宋两国开战,金人主力又被义军牵制在河南、河北,正是我朝摆脱大金控制的良机。辛弃疾的义军善战,若能纳入麾下,不仅能增强我朝的军事实力,还能牵制金国的兵力,减轻我朝的压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的大臣,语气加重了几分:“至于‘引狼入室’之说,更是多虑。义军驻守盐州,远离兴庆府,有我朝军队监视,划拨粮草几何亦由我朝定夺,若其有不轨之心,可随时将其歼灭。况且,义军与金人有血海深仇,与我朝合作,是双赢之举,他断不会自毁前程。”
“可。。。” 嵬名仁忠还想争辩,却被任得敬打断。
“嵬名大人,难道你忘了去年大金索要的十万石粮食,导致我朝无数百姓颗粒无收,流离失所?” 任得敬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如今有机会借助义军的力量,摆脱金国的束缚,让百姓安居乐业,为何要错失良机?若因你的固执,让我朝再次遭受金国的欺压,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嵬名仁忠脸色一白,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他知道,任得敬所言不虚,大金的压迫确实让西夏苦不堪言,只是他始终对辛弃疾的义军心存警惕。
此时,任得敬的弟弟,殿前太尉任得聪出列道:“陛下,臣以为相爷所言极是。义军归顺,对我朝有利无害。臣愿率禁军驻守盐州附近,监视义军的动向,确保边境安稳。”
兴庆府尹任得恭(同样是任得敬的弟弟)也附和道:“陛下,臣愿负责粮草供应,确保义军的三日军需,不让他们有任何借口生事。只要义军能协助我朝抵御大金,便是我朝的功臣,理应接纳。”
两人一唱一和,显然是早已与任得敬商议妥当。殿内的中立派大臣见状,也纷纷改变态度,支持接纳义军入境。
李仁孝坐在龙椅上,沉默良久。
他看着殿内的大臣们,心里满是矛盾 —— 他深知任得敬的野心,也明白接纳义军可能带来的风险,但大金的压迫确实让西夏难以承受。
若能借助义军的力量牵制大金,或许能为西夏争取喘息之机。
况且,此时任氏兄弟权势滔天,若强行拒绝,恐怕会激化矛盾,引发内乱,自己还没准备好,恐怕得不偿失。
“楚王(1160任得敬被封楚王),义军入境,可有什么条件?” 李仁孝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陛下英明。” 任得敬躬身道,“辛弃疾的使者言明,义军只需驻守盐州边境,无需我朝提供过多粮草,只需允许他们在当地招募少量士兵,补充兵力。待击败金国后,义军愿与我朝永结盟好,互不侵犯。”
他隐瞒了与辛弃疾私下约定的 “助其篡国” 之事,只挑选了对自己有利的条件禀报。
李仁孝沉吟片刻,又问道:“若金国得知此事,派兵来攻,我朝如何应对?”
“陛下放心。” 任得敬胸有成竹地说。
“如今大金主力被义军牵制在河南、河北,根本无力分兵攻打我朝。即便他们派兵前来,有义军在盐州抵御,再加上我朝所向披靡的铁鹞子骑兵,定能将其击退。况且,义军与那金人有血海深仇,定会拼死抵抗,无需我朝过多操心。”
殿内的大臣们纷纷点头,认为任得敬说得有理。
嵬名仁忠看着这一幕,心里满是无奈,却也知道,事已至此,再反对也无济于事。
李仁孝终于下定决心,缓缓道:“既然众卿大多赞同,那便准辛弃疾的义军入境,驻守盐州边境。传朕旨意,命盐州守将严加看管,不许义军擅自移动,不许骚扰百姓。若有异常,立刻禀报朝廷。”
“陛下圣明!” 任得敬躬身行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狂喜。
其他大臣也纷纷躬身应诺。
退朝后,任得敬回到相府,立刻召集任得聪、任得恭商议。
书房密室内,三人围着舆图,脸上满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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