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凡瘫倒在旧沙发上。
她就静静地躺着，心中无尽的烦闷。
这已经数不清是生意如此惨淡的第多少个日子了。
她慵懒地抬起手，将放在身旁的手机拿起，随意地划动几下屏幕，又索然无味地放下，顺手关掉正在播放的无趣视频。
她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脚步虚浮地朝着门口走去，想要出去透透气。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
天空中飘洒着些许细小的青雪，宛如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
虽然气温有些低，但还不至于刺骨寒冷。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偶尔会有那么几个人似乎对李小凡的铺子产生兴趣。
他们慢慢地走到铺子前，稍作停留，然后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番，匆匆离开。
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李妹子，今天开门这么早呢！”
原来是刘嫂。
她手上正忙碌地干着活儿，脸上挂着热情而亲切的笑容，跟李小凡打招呼。
李小凡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向刘嫂，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起猛了！”
刘嫂被李小凡这句莫名其妙的回答给弄愣住了，她一脸疑惑地问道：“啥？”
一时间没有理解李小凡这句话到底啥意思。
看着刘嫂那茫然不解的表情，李小凡不禁笑出了声，解释道：“就是早上起来得太早啦，没啥事儿做，所以就早点把门开咯。”
刘嫂听明白了李小凡的意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又关心起来。
“最近这生意不好啊，你也别太着急上火啦。”
“我看呐，过些日子大家就会慢慢把之前那档子事给忘掉的，到时候生意自然就好起来啦。”
其实这些天以来，杂货铺门庭冷落、无人问津的状况。
刘嫂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替李小凡暗暗着急。
“我不担心，再过一段时间肯定会有新的热点冒出来，到时候大家自然就把我的事给忘啦。”
李小凡一脸轻松地回答。
此时，正躲在角落里晒太阳的刘堂忍不住插了句话。
“那可不一定哦！有些事情或许人们很快就能忘掉。”
“像这种伤风败俗的丑事啊，肯定会被牢牢地记在心里头的。”
听到这话，一旁的刘嫂立刻埋怨起来。
“哎呀，老刘，你这张嘴咋就没个把门儿的呢？尽在这儿胡说八道！”
不过她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声音却压得很低，生怕惹恼丈夫。
刘堂可不买账，他当即反驳道：“我哪有瞎说呀？咱这奉乾城的人向来都是如此，你还不清楚吗？”
刘嫂见丈夫这般固执，也不再与他争辩，只是用眼色示意他赶紧帮忙往蒸笼下面加点柴火。
这会儿她手上正忙着和面。
刘堂把头一扭，理直气壮地说道：“这是妇人才做的活儿，我一个大老爷们要是在那儿捣鼓这些，让人看见了不得笑掉大牙啊！”
说完，他眉毛横立，嘴巴歪斜，很是嚣张。
刘嫂见状，气得直跺脚，愤愤不平地数落道：“哼！包包子的时候你说那不是男人该干的活儿，和肉馅的时候你也说是女人的事儿，如今就连烧个火你都推三阻四的！”
“行！那你倒是去劈点柴回来啊！”
刘堂伸手指向旁边那堆积如山的柴火，语气随意。
“瞧瞧这一大堆柴火，足够用上好些天啦，你昨儿个才刚刚劈完的呀！”
他话还未落音，就迎来了刘嫂愤怒回应。
刘嫂柳眉倒竖，狠狠瞪了一眼刘堂，气鼓鼓地说：“呵！那你就给我乖乖闭上嘴，老老实实蹲在那儿晒你的太阳去！”
她生气地一扭身子，将手中正揉面的动作停下，用力在腰间系着的围裙上拍打几下，试图抖落手上粘着的那些面粉残渣。
抬脚便朝柴火堆走去，准备往大灶里添加柴火。
就在这时，眼疾手快的李小凡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迅速从地上捡起好几块已经劈好的木头。
一股脑儿全丢进了熊熊燃烧的大灶中。
嘴里还关切地喊道：“刘嫂，还是让我来吧，你手弄脏了待会儿还得重洗多麻烦呐！”
听到这话，刘嫂顿时愣住了，她连忙大声阻止：“哎呀呀，李妹子，你快赶紧给我放下来，可别瞎折腾啦！”
“像这种粗重活儿哪能轮到你来干哟！”
可惜为时已晚，李小凡已然手脚麻利地添完了柴。
望着灶膛内越烧越旺的火焰，刘嫂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一抹红晕爬上脸颊。
稍作迟疑后，刘嫂略带尴尬地解释道：“真是太对不住了啊，李妹子。”
“你这双手可是专门用来收钱做大买卖的金贵手呢，光看这白皙嫩滑的样子就能知道平日里根本就没碰过粗活。”
为了缓解刘嫂的难为情，李小凡赶忙笑着安慰。
“刘嫂可千万别这么想，其实我在家里也是啥活儿都干的，像是煮个方便面之类的简单事情，我都是自己动手打开燃气灶搞定的。”
说着，她再次弯下腰，捡起两块柴火，利落地扔进了灶膛里面。
刘嫂听到这些陌生的词汇时不禁愣住了，什么方便面、燃气灶？
她完全不明白这到底都是些啥玩意儿。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姑娘忙前忙后的样子，心想她肯定是干了不少活儿。
意想到这李妹子可能也是出身于穷苦人家，从此受尽苦楚。
刘嫂心中不由得又增添几分怜悯之情。
经过一番思量，刘嫂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我说李妹子呀，你真得好好琢磨琢磨应对之策啦！”
“那货郎老婆成天堵在街口，四处散播关于你的谣言呢！要不是这样，你铺子这生意也不至于变得如此冷清啊！”
一直蹲在墙角默不作声的刘堂闻言突然猛地站起身来，他满脸怒容地将手中正在把玩着的一根枯树棍，狠狠地朝刘嫂扔了过去。
大声呵斥。
“你这婆娘，嘴巴怎么就那么大，舌头咋还那么长呢？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却瞎嚷嚷一通！”
骂完刘嫂后，刘堂赶紧转头看向李小凡，试图掩饰刚才发生的一切。
结结巴巴地掩饰：“哎呀……这……这臭婆娘纯粹就是胡说八道，哪儿有人胡乱造谣生事啊？咱们家可压根儿就没瞧见有这种事儿发生过哟！”
李小凡只是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回应道：“哪有什么人故意造谣呀？其实那些事情都是我自己亲口承认的，呵呵。”
话音落下，她便不再多言，转过身准备离去。
边走边说道：“好了，你们继续忙吧，我得回铺子里头去咯。”
“哎呦喂，李掌柜呦。”
只听得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略带几分嗔怪的呼喊声。
李小凡闻声转身，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究竟是谁。
定眼瞧看。
待看清来人后，李小凡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哎呀呀，原来是惜红院的吴妈妈呀！真是好久不见呐！”
吴妈妈身着一袭色彩艳丽的锦缎衣裳，头上插满珠翠首饰，浓妆艳抹之下倒也显得颇有风韵。
“可不是嘛，李掌柜啊，我刚才在街头正朝着你这杂货铺走来呢，谁曾想半路上竟被一个不长眼睛的妇人给硬生生地拉住了！”
吴妈妈一边说着，一边轻摇手中丝帕，满脸愤怒之色。
“要不是她这么一搅和，我早就到你这儿来了哟！”
吴妈妈继续抱怨道，“而且你猜怎么着？那妇人简直就是个疯癫婆子，死死拽住我的衣袖不放，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说什么来你这铺子里买东西会有损名节呢！”
说到此处，吴妈妈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捂着嘴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一个开妓院的人，哪里还知道什么叫名节哟！”
吴妈妈笑得花枝乱颤，胸前波涛起伏。
李小凡见状，赶忙赔着笑脸说道：“吴妈妈说笑了，能得到你的关照，真是感激不尽呐！”
“你瞧瞧我这铺子，如今冷冷清清，门可罗雀，都快没生意做喽！”
说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吴妈妈闻言，伸手轻轻拍了拍李小凡的肩膀，安慰道：“李掌柜莫急莫急，若是这铺子实在开不下去了，大可以来我们惜红院谋份生计。”
“凭你的本事，老婆子我保准不会让你饿肚子！”
说完，她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做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李小凡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刘嫂突然放下手中还冒着热气儿的包子，着急忙慌地插话。
“哎呀呀，那可绝对不行啊！李妹子可是正正经经好人家的姑娘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狠狠地瞪向李小凡，似乎生怕自己说得慢一点，李小凡就会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
站在一旁的吴妈妈听到这话，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
“哎哟，这位嫂子你怕是误会啦！李掌柜那可是有大本事的人呐，我说让她来惜红院，只是想让她给院里的姑娘们指点指点曲子和舞歌罢了。”
然而，刘嫂连连摆手摇头：“就算是这样也不成啊！李妹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踏进那扇门的，不然以后可怎么跟别人解释得清楚哟！”
一直没说话的李小凡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她一把从刘嫂口中抢过话头说道：“刘嫂，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心里头自有分寸，而且我不是还有这家铺子嘛，总不至于饿死的。”
说完，转过头看着吴妈妈，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吴妈妈，外面天寒地冻的，咱们快先进铺子里去吧。”
吴妈妈闻言，扭动着纤细的腰肢，风情万种地跟着李小凡往铺子里走去。
一旁的刘堂气得直跺脚，飞起一脚踹在了旁边的柴火堆上，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真是个蠢娘们儿！早就叫你离那个女人远点远点，你偏不听！”
“”瞧瞧她整天打交道的都是些啥样的人呐！哼，就连这柴火沾到我的身上都会嫌它脏哩！”
“哼，我看你才脏得很呐！咱做生意的哪能挑三拣四地对待客人啊？就像我卖包子，啥样儿的客人都有，难道你还嫌我脏不成？”
刘嫂心中的怒火早已压抑许久，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她一脸怒容，不耐烦地将手中的菜盆重重地摔打在地。
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咋啦？是不是我赚回来的银子，你也觉得脏？”
“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刘堂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睛一瞪，指着刘嫂大声吼。
“你这个婆娘，如今胆子可是越来越肥了啊！不过就是从拿回去点儿钱，就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可以无法无天啦？”
“我上次叫你去讨要来那个调味之物的配方，到底有没有搞到手？”
听到这话，刘嫂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气呼呼地回答道：“我早就跟你讲过无数遍了，那方子人家根本就不肯卖！李妹子当时说了，虽然不能把配方卖给咱们，但可以帮我捎带一些调味之物过来。”
刘堂听完，眉头紧紧皱起，追问道：“那这调味品她到底有没有拿给你呀？”
刘嫂略微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那倒确实还没有。”
“哎呀，你可真够蠢的！人家明显就是随口敷衍你的嘛，你居然还傻乎乎地相信了！”
刘堂气得直跺脚，对着刘嫂又是一顿责骂。
一门之外的吵闹声，丝毫没有遗漏的落入铺子内俩人的耳朵里。
吴妈妈看向李小凡，“李掌柜，这要小心这户邻居，特别是那汉子，长得一副忠厚老实相，这种人骨子里不一定是好鸟。”
“谢谢吴妈妈提醒，我会注意的。”
“别不把妈妈的话放在心上，你年轻经历的少，我在这风月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些事，是人是鬼一样就看个七七八八。”
“就那汉子，就是个坏心眼的孬种。”
“至于那婆娘本性是好的，可也是个耳朵根子软的，拿不起来的主！”
“这俩人你都小心着些！”
李小凡心里对吴妈妈暗生佩服。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吴妈妈说的这些，她又何曾不知道呢。
只是吴妈妈是刚一接触便看透了两人的心性，而她自己是慢慢接触很久才品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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