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
凌君晔踱步向她走去，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听说罗刹楼接了刺杀你的任务，可还能应对？需不需要我出手相助。”
轻纱后的嗓音仍旧清冷淡漠，如深秋的池水：“不必。”
“是么。”凌君晔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走到桌前俯视着她，眸色深邃探究，“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幼时因一次意外毁了容，治不好了，便只能遮住。”蓝泠随意胡扯了个理由。
“连你也治不好么？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
凌君晔似笑非笑地勾唇，显然是不相信这番说辞，只是并未强迫追问。
蓝泠的眸子微凉，不知道他又抽了什么风，到这儿来说些没用的废话，浪费她的时间。
凌君晔自然是比她清闲太多，又不必修炼，又不必炼丹，还不必扩张势力。
这些事他已经在一千年里做了太多。
而她需要付出百倍的努力，才能把这些时光追回来。
见她又沉默不语，凌君晔把玩着手上的戒指，眸色渐深，终于道出了他此行的目的：“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找到蓝泠了。”
闻言。
蓝泠心如止水，声音也毫无波澜：“找到她的尸骨了么？”
“她没死。”凌君晔深深地勾起唇角，目光如利刃，似要洞穿薄薄的轻纱，“她活过来了，就在我暂住的府中。”
他又在试探她。
果然他一日找不到蓝泠，就永远不会真的相信，青璃并非蓝泠。
“那真是神奇。”
蓝泠十分明显地敷衍。
“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看。或者过几日，在我举办的游行上，见她一面。”凌君晔的指尖敲击着桌面，“她会在全城百姓的面前，说出千年前的真相，想必你也很想亲眼目睹那一刻。”
让苏宛宛假扮蓝泠，为他的罪孽洗白么？
还是说想要借此引真正的蓝泠现身？
苏宛宛终究不是祝灵师，想要拆穿她简直轻而易举，凌君晔的目的大概是后者。
“我会去的。”
蓝泠冷淡地启唇。
或许是她太过平静，凌君晔便忍不住俯身，讲述所谓的细节：“蓝泠活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我，哭着向我忏悔，当初不该释放凶兽危害人界，更不该背叛我。而此事已过千年，我不愿再与她计较，若是黎民百姓也原谅了她，那她便还是我的祝灵师。”
“你*****！”
一听这番补药碧莲的话，气得梼杌在空间里鸟语花香，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无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居然说娘亲哭着忏悔？他也配？！
明天它就替娘亲踏平人界，把你们都撒了！
暗处的星祈和影卫们，也是恨不得把凌君晔碎尸万段。
被他泼脏水沦为千古罪人的人就坐在他面前，他竟能如此大言不惭，何其可恶！
蓝泠的黑眸爬满幽寒的冰霜，心下翻涌起浓烈杀意，但很快被她遏制住，呼吸和心跳平稳如旧，未曾有任何波动：“那便恭喜了。”
“确实需要恭喜，我得回去了，蓝泠该等急了。”凌君晔深深地勾起唇角，转身离去。
蓝泠，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是谁。
听到这番话若是愤怒了，就来找我吧。
我会考虑改变主意，不让你再做人人唾骂的千古罪人了。
院长室再次恢复寂静，甚至比之前还要死寂许多。
蓝泠眯了眯黑眸。
证明苏宛宛不是祝灵师，并不能完全证明她不是蓝泠。
毕竟一千年过去了，凌君晔可以说她死而复生后失去了祝灵术，或是暂时虚弱无法施展，总之借口很多。
连她本人都觉得苏宛宛像极了千年前的自己，确实能骗过很多人的眼睛。
游行成功举行，蓝薇的努力就算是毁于一旦了。
苏宛宛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即便只是圣殿的一瞥，蓝泠也能肯定那不是普通的易容，不易被拆穿。
蓝泠起身返回府邸，打算问一问虞尘，是否了解类似的术法。
楼下。
苏慕舟特地叫来了几个会弹琵琶的同学，在葵安的必经之路上弹奏。
葵安面无表情，毫无反应地走过，眼皮都没动一下。
苏慕舟的心又碎了一次，只有他弹的很难听吗？
见他的表情很是难过的样子，同学们面面相觑，说道：“苏世子，我们的琵琶技艺确实不如你，你来指点我们一二吧。”
“不要再说了！”
苏慕舟猛地拔高声音，捧着心脏碎片离去。
同学们：“？？？”
他这是咋了？吃火药了？
府邸。
虞尘听完蓝泠的描述，一脸沉思，摸了摸下巴：“只听你的口述很抽象啊，我得亲眼所见才能知道她有没有破绽。”
蓝泠当即说道：“那便随我去看。”
“我也要去！”长生举起手来。
于是当日下午，蓝泠三人便来到凌君晔暂住的府外。
这是一座位于帝都最繁华地段的宅邸，寸土寸金不说，修得更是富丽堂皇，不输皇宫。
圣铁卫收走了虞尘和长生的佩剑，这才放他们入内。
虞尘暗自腹诽，凌君晔不是人界最强者么？见他竟还不准带武器，真是小家子气。
长生依旧带着和善温润的笑意，跟在蓝泠身后一步处，时不时张望四周。
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实则把每一处细节都记在心上。
庭院中。
凌君晔坐在紫檀木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蓝泠：“青璃，你是来见蓝泠的？”
“是。”
蓝泠颔首。
“我邀你多次你都不来，到底是她有面子。”凌君晔抬了抬手，示意她坐下，并吩咐道，“叫蓝泠来。”
虞尘和长生没有椅子，便站在蓝泠身后。
“死了一千年的人还能死而复生，这样的奇异之事，当然要亲眼目睹。”蓝泠云淡风轻地说道。
凌君晔不置可否，只是目光深邃地凝视她，锐利之色不改。
看似空旷的庭院里站满了圣铁卫，若非还能听见几声鸟鸣，气氛得压抑到极点。
“天帝，蓝泠姑娘来了。”一道通传声响起。
话音落下，水蓝色裙摆拂过青色地砖，清冷端庄的身影逐渐走近，进入所有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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