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和虞尘等候良久，让蓝泠坐上马车，驶入帝都。
上次蓝泠前来还被守城士兵盘问，这回他们一听是青璃大师，纷纷恭敬后退，让出道路来。
君临国帝都仍然是那般庄严肃穆，白雪皑皑。
行人皆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帽子和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呼气时白雾缭绕。
蓝泠仍旧是一袭单薄的衣衫，披着雪顶狐裘，如置身春日，感受不到一丝寒冷。
城中无数百姓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那就是青璃大师吗？果真如传闻中一样，一袭蓝衣，戴着轻纱帷帽呢！真是仙风道骨，宛若仙人！”
“好羡慕她啊，年纪轻轻就能加入圣殿，听说还挤走了蔡延大人，成了首席炼丹师！”
“碧霄宫没了，凌天帝又对青璃青睐有加，你们说她会成为下一个蓝沁吗？”
“说不定呢……话说蓝沁真的死了？活了一千年的人就这么死了，简直不可思议，跟做梦似的！”
“青璃大师的炼丹术如此精湛，会不会也活个一千年？”
如此种种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蓝泠眸色淡然，扫过两侧的街道和商铺。
为圣殿培训仆从的那些机构还在，满满一条街都是，仍然有无数年轻男女趋之若鹜。
他们回过头来，用无比艳羡的眼神目送马车。
蓝泠本想先去住处，却在走到一半时被圣铁卫拦下。
身着玄黑铠甲，手持长枪的男子跃下马，略微垂首抱拳：“青璃大人，凌天帝已在圣殿等候，请您随我们来。”
加入了圣殿的青璃就不再是青璃大师，而是青璃大人了。
“嗯。”
蓝泠淡淡地回应，跟随圣铁卫进入圣殿。
长生和虞尘只接了她一小段路，便又回府邸去等待了。
圣殿一如既往地耸立在都城之中，是整个城池最高耸巍峨的建筑，犹如一只巨龙俯瞰万物，令万千黎民望而生畏。
圣殿有八个门，每个门都有不同作用，进出的人的身份也不同。
上次蓝泠来走的是最偏僻的后门，这回走的是正门。
繁复恢宏的雕塑拱门下，黑压压一片圣铁卫齐齐单膝跪地，震声高呼：“恭迎青璃大人！”
如此排场，是圣殿的十二位大人从未有过的，可见凌君晔的重视程度。
零星几个人站在不远处，用异样的忌惮的眼神注视着蓝泠。
“左不过只是一个炼丹师，能炼制出五品丹药的人也不少，天帝至于如此重视吗？”
“人家可是玉鼎，人界头一个。”
“强者为尊，炼丹师只不过是辅助作用，跟祝灵师比都差了一截，她怎可与我们相提并论？”
“嘘，当心天帝问责你。”
随着议论声的远去，圣铁卫带蓝泠笔直地走过最宽阔的大道，拾阶而上，进入正中央的那座庄严富丽的大殿。
殿内悬挂着繁复的水晶灯，地面铺上金黑交织的地毯，两侧是巨大的落地窗，琉璃上绘着各种瑞兽的形象，威严中透着妖异。
凌君晔高坐主位，冰寒的冷眸睇睨下方，瞳仁中倒映出愈来愈近的蓝色身影。
左右两侧各站着六位衣着华丽厚重的大人物，男女老少皆有，正用复杂的目光打量蓝泠。
蓝泠在大殿中央站定，没有要下跪行礼的意思。
“青璃，既然你已经加入圣殿，便是凌天帝手下的犬马。哪有犬马见了主人，不卑躬屈膝的道理？”
首先发难的是一位体型瘦削，两颊凹陷，双目却亮如剑刃的中年男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刀子般的目光在蓝泠身上剐蹭，仿佛有血肉被一刀刀剥下来。
“季霖说得没错，双腿并未残疾，就该用它来展现你对天帝的服从和敬畏之心呐。”
附和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皮肤尚且年轻，五官却长得有点着急，嗓音也偏低沉，簇拥着深褐色的貂裘，乍一眼还以为已经五十岁了。
这两人短短几句话，就让蓝泠看出他们着实是凌君晔的走狗，比文武百官臣服于皇帝还要忠诚狂热。
想让她给凌君晔下跪？绝不可能。
大殿死寂了少顷。
“不必了。”
凌君晔略微一抬手，眸子幽邃深黑，“日后青璃见到圣殿任何人，都无需行礼。”
只需几个呼吸，他就看出青璃绝不会行礼。若是强迫她，反而会闹得无法收场。
这个女人一向心高气傲，需要些日子才能彻底收服。
早晚有一天青璃会像他们一样匍匐在他的脚下！
闻言。
十二位大人的脸色微变，隔空与其他人对视，眼神各异，但大多都少不了一丝忌惮。
看来传闻非虚，天帝真的极为看重青璃，远超旁人。
“随我来。”
凌君晔起身走下台阶，亲自带蓝泠去圣药殿。
这里蓝泠来过，就是当初寻生骨花时，她扮作药侍给蔡延送灵药，也是在这里，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凌君晔。
大殿里的所有人齐刷刷行礼：“见过天帝，见过青璃大人。”
“以后你便是这里的主人，所有炼丹师、丹药、灵药、药侍都归你管辖。”凌君晔的靴子踩在地砖上，发出沉重冰冷的声响，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乱看。
他一一向蓝泠介绍每一处殿宇的作用，脚步遍布整个圣药殿。
琉璃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殿内却十分温暖，每一株灵药的长势都极好。
“圣药殿有一千多名炼丹师，每个月需炼制出两万多枚丹药。你需要监督他们完成，并且至少炼制出五枚五品丹药交给我，不包括我特别嘱咐你炼制的丹药。”
“你为我做事，酬劳虽没有你卖丹药赚得多，却能倚仗圣殿的权势无往不利，人界再无人敢阻拦你的去路。”
“青璃，我给予你如此高的待遇，又允许你不必行礼，你也该投桃报李，为我尽心尽力。”
凌君晔看向蓝泠，沉声问，“听明白了吗？”
蓝泠淡淡颔首：“嗯。”
她当然会为圣殿尽心尽力，至于是哪种尽心尽力，就不好说了。
“这里头是你的住处，以前蔡延住过，怕你住不习惯，特意更换了所有陈设。”凌君晔走进圣药殿最深的一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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