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乡下之行,没白去。
第二天一早,韩云逸照常去工会报到。
刚到门口,就看见两个穿着工装的中年人在等他。
“你是韩云逸?”
“我是,你们找我有事?”
“我们是机械厂的,听说你现在在工会待着?”其中一人递上烟,笑容满面。
韩云逸没接:“我挺好的,谢谢关心。”
另一人劝道:“小韩啊,你一个年轻人在工会能有啥前途?来我们厂,技术岗,待遇从优!”
“是啊,工会那地方,都是些要退休的老同志养老的,你去那儿不是浪费青春吗?”
韩云逸笑了:“我觉得挺好,哪儿也不想去。”
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
“你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麻烦二位回去吧。”
韩云逸说完就进了工会大院。
两人站在原地,其中一个啧啧嘴:“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
“傻子呗,在工会能有啥出息。”
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
工会办公室里,副厂长李建国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端着茶杯沉思片刻,走到韩云逸跟前。
“小韩,刚才机械厂的人来找你?”
“是,不过我拒绝了。”
李建国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拍拍他肩膀:“有事就说,工会永远是你的家。”
韩云逸有些意外,李建国这话说得挺有深意。
其实李建国心里清楚得很,这小子拒绝得这么爽快,要么是真傻,要么就是背后有靠山。
机械厂虽然不是什么大单位,但好歹是个正经工作,一般人求都求不来。
韩云逸能这么淡定,怕是有底气。
李建国活了大半辈子,看人还是有几分准头的。
这小子不简单,还是对他客气点好。
中午时分,韩云逸正在食堂吃饭,兜里的传呼机忽然响了。
他找公用电话回拨过去。
“喂,是小韩吗?”
是昨天那个老头的声音。
“大爷是我,您找我有事?”
“哎呀小韩,我那不孝子昨晚赌钱被抓了,现在在派出所关着呢!我一个老头子在城里也不认识人,想起你留的电话,你能帮帮忙吗?”
韩云逸愣了愣,这还真是麻烦找上门了。
不过转念一想,那老头待他不错,这个忙还是得帮。
“大爷您别急,我现在就去。您把派出所地址告诉我。”
记下地址,韩云逸放下饭碗,直接去找李建国请假。
“李厂长,我有个亲戚被抓了,我得去把人捞出来。”
李建国抬头看他:“什么事?”
“赌钱。”
“赌钱?那可不是小事。”李建国皱眉,“你认识派出所的人?”
“不认识,去了再说。”
李建国沉默片刻,从抽屉里拿出张条子,写了几个字递给他。
“拿着,到了给所长看,兴许能帮上忙。”
韩云逸接过来,上面写着“李建国引荐”,落款还盖了工会的章。
“谢谢李厂长。”
“去吧,早去早回。”
韩云逸骑着自行车赶到派出所,门口站着那个老头,正急得团团转。
“小韩!你可来了!”
“大爷别急,人在里面吧?”
“在在在,民警说要交罚款才能放人。”
韩云逸走进派出所,值班民警正在登记。
“同志,我来接人。”
民警抬头看他:“接谁?”
“赌钱被抓的那个,叫…”韩云逸转头问老头。
“王大宝!”老头赶紧说。
“王大宝,赌资五十块,罚款一百,交了钱就能走。”民警例行公事地说。
韩云逸掏出李建国写的条子:“麻烦您通融通融,我们家里确实困难。”
民警接过条子看了看,又瞧瞧韩云逸,态度缓和不少。
“你是工会的?”
“是,我们李厂长让我带句话,王大宝家里就一个老父亲,这次也是一时糊涂。”
民警想了想:“这样吧,看在李厂长面子上,交五十就行,但得写保证书,下次再犯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成成成,谢谢同志!”
韩云逸数出五十块钱递过去,民警也没开收据,直接收进抽屉。
不多时,王大宝被带出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挨了揍。
他一看见韩云逸,整个人都愣住了。
刚才在里面听民警说有人来捞他,还以为是哪个赌友,没想到竟然是昨天那个收旧货的。
更让他震惊的是,韩云逸和民警说话的语气,那叫一个熟稔。
“走吧。”韩云逸淡淡地说。
三人出了派出所,王大宝站在门口,低着头不敢抬。
“你知道错了?”韩云逸开口。
“知道了知道了。”王大宝连连点头。
“赌钱这玩意,沾上就毁一辈子。你爹一把年纪了,你让他操多少心?今天要不是我,你就得在里面待着,你爹一个人怎么办?”
韩云逸这话说得不重,但王大宝听着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我…我以后再也不赌了。”
“说得好听,下次还不是老样子?”韩云逸冷笑,“你要是真想改,把你那些赌友的联系方式全断了,老老实实干活养家。”
王大宝抬起头,看着韩云逸的脸,忽然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气势。
能和民警说上话,能随手拿出五十块钱,这样的人,绝不是普通的收旧货的。
“韩哥,我听你的!”王大宝认真地说,“以后我要是再赌,天打五雷轰!”
老头在旁边抹眼泪:“小韩啊,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这老头子真不知道该咋办。”
“大爷您别哭,这是应该的。”韩云逸顿了顿,“您那个罐子,我还是想要,但不是八十块,我给您二十,您看成吗?”
王大宝刚想说话,老头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二十就二十!不,十块就行!小韩你拿走!”
“那不行,二十是公道价。”韩云逸从兜里掏出钱递给老头,“大爷,您以后要是还有旧东西,就给我打电话,我保证给您最好的价钱。”
老头接过钱,握着韩云逸的手不松:“好人啊,好人!”
王大宝站在旁边,看着韩云逸骑车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爹,这人到底啥来头?”
“管他啥来头,人家是咱家的恩人!”老头瞪他,“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小韩来咱家,你得恭恭敬敬的!”
“知道了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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