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集团。
林冬躬身站在南宫雄对面，南宫雄翻看着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脸上没什么表情：“不错。楚楚那边怎样了？”
“楚楚小姐……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情绪很不稳定。我们的人在外面守着，暂时没有过激行为。”林冬顿了顿，“董事长，您看……”
“让她自己待着吧。”南宫雄的声音有些疲惫，“她做错了事，总要承担后果。等她想明白了，再来见我。”
他何尝不心疼这个唯一的女儿，但楚楚这次的行为，已经触碰了他的底线。不让她经历一些挫折，她永远学不会长大。
“是。”林冬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南宫雄一个人。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这场由王燕妮母女挑起的风波，正在慢慢平息，但她们种下的恶果，却需要她们自己吞下。
网络上，关于王燕妮和南宫楚楚的讨论依旧热烈。
“南宫雄总算是硬气了一回！这种老婆和女儿，早该休了！”
“王燕妮这心机，堪比宫斗剧里的皇后啊！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南宫楚楚也是蠢，被人当枪使了还以为自己多厉害，这下好了，公主梦碎，一无所有。”
“我比较好奇那个薛雪阿姨，到底是个怎样的传奇女子，能让南宫雄惦念二十年，还能生出兰天赐那么优秀的儿子。”
“兰天赐才是真正的豪门太子爷吧！低调，有才华，不像某些人，只会仗势欺人。”
“支持兰天赐！支持薛雪阿姨！希望她早日康复，一家团圆！”
舆论的风向，在启明集团有意的引导和事实的逐渐清晰下，完全倒向了南宫雄和兰天赐母子。王燕妮和南宫楚楚，则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南宫雄看着这些评论，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兰天赐的电话。
“天赐，你母亲……怎么样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
“爸。”兰天赐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妈她……她睁开眼睛了！”
“真的？！”南宫雄的声音猛地拔高，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电话那头的南宫雄几乎是瞬间失态，兰天赐甚至能听到椅子被撞开的刺耳声响，以及男人急促的呼吸声。
“我马上过来！”南宫雄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一丝近乎卑微的请求，“天赐，我……我可以见她吗？”
兰天赐看着病床上那双依旧有些迷茫的眼睛，心中一软：“你过来吧。”
挂断电话，兰天赐握住母亲干枯的手，轻声说：“妈，他……要来看你了。”
薛雪的眼珠迟缓地动了动，似乎对“他”这个字眼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安静地看着天花板，仿佛一个被抽离了灵魂的精美娃娃。
苏沐沐在一旁削着苹果，闻言，手里的水果刀差点掉下来，她紧张地看了兰天赐一眼，又看看病床上的薛雪，小声嘀咕：“这……最终boSS要登场了？阿姨她……受得了吗？”
兰天赐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不到半小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南宫雄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剪裁考究的西装，头发却有几分凌乱，领带也歪了些许，完全没了平日里运筹帷幄的从容。他像个第一次见家长的毛头小子，站在门口，竟有些不敢进来。
他的目光，穿过兰天赐和苏沐沐，直直地落在病床上的那个女人身上。
她瘦了太多，苍白得像一张纸，曾经乌黑亮丽的长发也变得有些毛躁枯黄。可那张脸的轮廓，那眉眼的弧度，依旧是他午夜梦回时，刻骨铭心的模样。
南宫雄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喉结滚动，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步一步，沉重地挪到床边。
“薛……薛雪……”他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
病床上的薛雪似乎被这个声音惊动了，她迟缓地转过头，空洞的目光对上了南宫雄那双写满悔恨、激动与痛苦的眼睛。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薛雪的眼神依旧是茫然的，但在这茫然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嘴唇无声地翕动，像一条缺水的鱼。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极淡的……困惑，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别怕。”南宫雄看着她细微的反应，心如刀绞，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脸颊，手却在半空中僵住，最后只是无力地握成了拳。
他怕，怕自己的触碰会吓到她，会让她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
“阿姨，您别怕，这是……这是天赐的爸爸。”苏沐沐见气氛凝重得快要结冰，连忙硬着头皮开口，试图缓和气氛。她悄悄对兰天赐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快，你爹快绷不住了！
兰天赐上前一步，挡在南宫雄和病床之间，隔开了一点距离。“爸，妈刚醒，情绪不能太激动。”
这一声“爸”，叫得比电话里更加自然，也像一剂镇定剂，让南宫雄瞬间冷静了些许。他点点头，退后半步，贪婪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薛雪的脸。
“对，对，不能激动。”他喃喃自语，然后转向周靖丞，语气恢复了几分董事长的威严，却依旧带着颤音，“老周，立刻联系全国最好的脑科和康复科专家，组建医疗团队！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我要她……我要她尽快好起来！”
周靖丞点头：“放心吧，南董，我们院里已经组织了专家会诊，后续的康复计划也正在制定。”
“不够！远远不够！”南宫雄大手一挥，“把这家医院买下来！不，把这层楼清空！专门用来给你母亲疗养！”他转向兰天赐，语气不容置疑。
苏沐沐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悄悄拉了拉兰天赐的衣角，用口型无声地说：“我……的……天……呐……”
她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豪无人性”了。
兰天赐皱了皱眉：“不用这么夸张，这里是医院，不是酒店。妈需要的是安静的疗养环境和专业的治疗，不是兴师动众。”
南宫雄被儿子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随即又连连点头：“对，你说得对，听你的，都听你的。”
他看着兰天赐，眼神里充满了欣慰和……一丝讨好。
这副模样的南宫雄，让苏沐沐差点憋不住笑。原来传说中杀伐果断的商界帝王，在亲生儿子面前，也会变成一个手足无措、甚至有点“妻管严”加“儿管严”属性的普通男人。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薛雪，喉咙里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含混不清的音节。
“水……”
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但病房里的三个人都听见了。
“水！妈要喝水！”兰天赐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拿起桌上的水杯和吸管。
南宫雄也一个箭步冲上前，动作比兰天赐还快，几乎是抢过了他手里的水杯，笨拙地将吸管凑到薛雪嘴边。
他的手抖得厉害，杯子里的温水都洒出来一些，滴在了名贵的西装袖口上，他却浑然不觉。
薛雪似乎真的渴了，顺从地含住吸管，轻轻地吸了两口。
喝完水，她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南宫雄身上，那双眼睛里，困惑与迷茫依旧，但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她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再次张开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吐出了一个字。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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