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哇哇哇哇……呜呜呜呜呜呜呜……”
刺耳的尖叫伴随着哭声传入刚刚下牛车的四人耳朵里。
抬眼看去，大队部外面人头攒动，全都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马大丫眼睛一亮，立马冲进了人群中逮着一个婶子问道。
“嗐，李铁蛋这个混小子给家里惹祸了呗。”婶子满脸无奈，还表现出了对李铁蛋家长的同情和感同身受:“真是该打！”
要是她家孩子惹出这样的事情来，不把孩子抽的三天下不来床算她没吃饭。
听着刺耳不消停的哭声，还有女人愤怒的训斥，马大丫越来越好奇:“到底啥事啊？”
她从兜里掏出一枚奶糖递过去。
“李铁蛋这傻孩子，到处说自家搞封建迷信，说他娘带着他和姐姐去拜了金知青那里的老虎，被罗老太抓住了把柄。”婶子笑嘻嘻地接过奶糖说道:“这不，罗老太捅到大队部来了。”
婶子:“铁蛋这孩子也真是的，嘴上没个把门，现在知道这事的人不少，罗老太还想让李家人去窝棚里呢。”
窝棚里住的都是什么人马大丫清楚，闻言惊愕:“罗老太疯了吧？都是一个大队的，啥事做这么绝啊？！”
听到“拜老虎”三个字，她心头咯噔一下。
跟在她身后过来的孙意三人也面面相觑，高度警惕，竖起了耳朵听着周围的议论。
虽然他们是天黑过去的，但那个时候队员们也不一定都上炕睡觉了，林仓能够发现她们，未必没有其他人看到。
“还不是因为以前那自留地闹出来的。”婶子撇撇嘴:“罗老太挖人家田埂扩张自家的地头，被李家发现挖了回去，两家还打过一架呢，你那时候还小，可能不知道。”
人群中，黄玉梅都气疯了，手中的藤条狠狠抽在儿子李铁蛋身上:“我让你到处胡说！我让你到处胡说！”
以往爱护孙子的两个老人都没出手阻拦，甚至恨不得自己下手收拾这要全家命的孙子。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迁怒黄玉梅了，小孩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吗？这么要命的事情哪能让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参与？！
黄玉梅心中后悔不迭，要是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天怎么也该把儿子打回去！
“黄玉梅，你可别装相，你以为你打儿子一顿就能扯掉搞封建迷信的帽子了？！”
说话的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太，她被两个表情带着幸灾乐祸的中年男人搀扶着，满是褐斑的脸拧成一团，全是要把黄玉梅一家子上下送窝棚里去的阴狠得意劲。
“告诉你，没门！你们一家子都得去窝棚！”
这母子三人的表情看得周围人心理不适，却又不好出头帮黄玉梅一家子说话，要是自己被牵连进去，这罗老太一家绝对连他们一块玩咬。
“我呸！”黄玉梅冲着罗老太呸了一声，脸上全是愤怒:“你那只狗眼看着我家搞封建迷信了？！拿出证据来！”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她绝对不能承认！
罗老太被黄玉梅无礼的行为惹恼，气道:“你儿子亲口说的，你还想抵赖？”
“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这老不死的东西背地里给我儿子灌输了什么话？！”
黄玉梅恨声说:“这些年你这老东西在背后教坏孩子的事情还少吗？！”
周围的队员们听到黄玉梅这话不由地暗自点头。
罗老太一家子都是阴鸷小人，就连家里的小孩子都不是好相处的，总是带着大队里的同龄小孩子去危险的地方。
也因此，罗老太跳出来说黄玉梅搞封建迷信的事他们根本不相信，只是碍于她到处嚷嚷，队里怕事情闹大传出去，没办法，这才聚集在这里听她瞎扯。
孙意四人从李、罗两家人的对骂和队员们的议论中拼凑了事情大概。
黄玉梅确实拿着鸡去了金知青那里，那只鸡确实被老虎吃了，家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也确实在山里收获了好东西，换了个好价钱。
不过这事处理起来也简单，只要黄玉梅不承认自己确实向老虎讨要好处，这顶多就是拿着鸡去找感谢金知青制止了老虎伤害自己孩子，结果鸡被老虎吃了。
罗老太一家之所以拿捏黄玉梅搞封建迷信，而不是拿捏在山里的一切都归集体，找到好东西要上交大队这事，就是知道说了这事就等于把大队其他人家也拖下水，甚至自家也不清白。
这年头，谁家没在山里找到过能改善家庭好东西？
这四周山脉对他们猫沟子大队的人都挺好的。
覃茜茜和孙意挤进到了最前面吃瓜，看到这一幕歪头感叹了句:“都说女孩子是赔钱货，这男孩子是什么？赔命货？”
她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周围议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议论声一滞，众人面面相觑。
看看哭泣的李铁蛋和他那气急败坏的父母爷奶伯叔，再看看一脸阴狠像是想要李家人性命的罗老太一家，沉默了。
李铁蛋说的话，不说冲着一家人命去的，可也是冲着一家人前途去的，真被扣上这么个帽子，他们一家子就别想往上走了，甚至在大队里都得低人一头。
虽然不见得有机会往上走，但万一呢？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这金知青也在场，不是应该去找金知青问下情况吗？”
黄玉梅听到这话，打儿子的动作都顿了下，心头慌张起来。
她当时根本没看到金知青在，之所以拿着鸡过去是女儿缓过神来后兴奋地和她说老虎很有灵性，从头到尾都没伤害她。
丈夫就说他想到了老一辈说的“山神爷”一事，说是许愿有机会成真。
话说出口，两口子都顿住了。
事后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纠结，还是没忍住，夫妻俩一块下炕，烧水杀鸡拔毛。
结果第二天女儿就在山里挖到了一株人参。
明明那块地方无数队员走过，偏偏就那么巧，那人参就留到了她女儿来挖。
本来还在兴奋，偏偏手里的钱还没捂热，儿子就给他们带来了这么要命的事情。
“对啊，金知青来了吗？”
“金知青又不爱凑热闹，谁去请金知青过来？”
话一出，在场更沉默了。
去找金知青？那和去找老虎有什么区别？
没人想去。
大队长清了清嗓子，往前站了站开口:“行了，小孩子懂和啥啊，指不定就是觉得和老虎挨过边，心里头嘚瑟，想在别人面前吹吹牛，装装相什么的。”
视线扫过众人，落在罗老太一家，大队长眼中闪过不耐:“大家平时在家的时候别老教坏孩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得有点数！”
队员们听到这话大多数人都有些心虚。
关于老虎的事，他们在家时也没少用“山神爷”、“山君”几个字形容，尤其是猫沟子大队名字的由来本就和老虎有关。
真要像罗老太那样上纲上线，谁家都不清白。
想到这里，众人下意识忽略李铁蛋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已经能下地挣工分的事，心里都觉得是罗家人太欺负人了。
大队长看队员们都沉默，罗老太一家明显不服气，刚想把事情定下性，让队员们解散，就听见远远传来喊救命的声音。
“救命——大队长——！”
众人扭头看去。
赵东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脸上全是恐惧。
不等他们询问，赵东一脸恐惧地大喊:“吴建国他们去招惹老虎了！！！”
“啥？！！”
众人惊呼。
“这该死的小兔崽子！”人群中，吴建国的亲爹亲妈暴跳如雷，又气又害怕的朝着大队北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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