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信刚钻进那道混着 “刚开始就好” 的兴奋与 “结束了才对” 的释然的漩涡，就被一堆项目启动剪彩带照片和烂尾工程告示埋到膝盖。右手攥着的《成败调和录》正和某 “三分钟热度” 的计划书缠成死结，挣扎时书里掉出的 “第六章第四节” 飘到脚边 —— 纸上 “善始善终” 四个字被人用红笔涂改成 “有始就行”，旁边还画着个挖了半截的地基，钢筋上挂着 “明天再继续” 的日历，地基里泡着十份没写完的施工方案。
“这地方的始终熵比胜负广场的成败混乱还离谱！” 乱信扒开粘在袖口的开工请柬，指着前方闹哄哄的人群直咋舌，“你看那戴安全帽的开发商，在奠基仪式上挥着铁锹说‘三年建成城市地标’，实际只挖了个坑就卷款跑路，业主拿着购房合同堵在政府门口，他在国外发朋友圈‘地中海的阳光真好’；隔壁社区更绝，大妈组织广场舞队时说‘要跳出全国冠军’，买了三万块的队服和音响，跳了两周嫌累，把设备堆在储藏室‘谁爱跳谁跳’，有新人想接手，她把钥匙扔在地上‘别想动我的东西’！”
话音未落，始末广场中央那台 “开端计量仪” 与 “终结评估器” 的融合装置突然发出齿轮卡壳的钝响，盈亏绞缠带残留的能量裹着启动仪式录像和终止协议，在空中拧成道 “首尾绞缠带”：左边飘着带剪彩的 “始” 字彩带，右边悬着带封条的 “终” 字印章，带起的气流把成败架起的成败相依桥吹得像条被半途而废扯断的麻绳。
“快把那台老式线轴拖过来！” 成败的青铜成败秤突然发出丝线绷断的脆响，秤盘上的项目蓝图和烂尾报告开始互相撞击，“这绞缠带在篡改始终逻辑 —— 你看桥栏杆上的标语，上午还是‘始终相续’，现在直接改成‘开始最重要’！”
话没说完，裂开的地砖缝里冒出串带着胶水与灰尘混合气味的气泡，泡里钻出来个拎着 “始终调和仪” 的老工匠。他穿件沾着木屑的蓝布工装，左胸别着枚 “首尾相顾” 徽章，一半是刻着 “始” 字的线轴，一半是画着 “终” 字的剪刀，中间用根棉线拴着枚 “续” 字铜梭子。最醒目的是他手里的仪器，左边显示屏跳着启动效率曲线，右边滚着完成度数据，中间的 “始终平衡点” 正像个被未完成清单逼疯的拖延症患者似的忽快忽慢。
“你们踩碎的是 2025 年某‘重点项目’的奠基碑，背面刻着‘实际投资仅到位 15%’。” 老工匠突然按住乱信挥舞的手臂，用刻刀指着地面 —— 原本平整的地砖竟浮现出淡灰色的工程进度图，“瞧见没？这地面上的纹路在互相脱节：某 App 开发团队在发布会上说‘要颠覆行业’，上线三天发现 bUG 太多，创始人说‘换个赛道重来’，程序员熬夜写的代码被当成垃圾文件删除；某老钟表匠修表时说‘要么不修，修就修好’，顾客的古董钟零件缺了三个，他翻遍旧货市场找了半年，修好后分文未多要，说‘手艺活儿得有始有终’，现在有人坐飞机来请他修表！”
乱信突然指着首尾绞缠带中心：“那团灰雾里有个会自己滚动的线轴！” 果然，雾中悬着个檀木线轴，缠线的一头刻着 “雄心壮志” 却空了半截，收尾的一头写着 “草草了事” 偏缠着死结，轴身上裂着缝，露出里面 “有始无终” 的刻字，旁边还扔着块写着 “过程比结果重要” 的木牌，看着格外讽刺。
“典型的始终认知失调症。” 调和师从工装口袋掏出副老花镜，往鼻梁上一架，点开调和仪的投影功能 —— 左边画面里，某大学生报了八个兴趣班，说 “要全面发展”，结果每个都只去两次，期末看着别人拿证书，他在宿舍打游戏 “这些都没用”；右边画面中，某快递员接了个送锦旗的活儿，收件人地址写错三次，他查了五天找到正确地址，说 “既然接了就得送到”，收件人感动得请他吃饭，说 “这面锦旗该给你”。黑色能量从两个画面里渗出来，在成败相依桥上凝成层黏糊糊的东西，凑近一看竟是凝固的胶水和灰尘的混合物。
“给你看个新鲜的。” 调和师突然调出组数据，左边柱状图显示某 “创业达人”，一年启动五个项目，每个都在融资会后就搁置，说 “发现更好的机会”，现在信用卡欠了八万，他说 “这叫试错成本”；右边饼图里，某护林员守山三十年，刚来时说 “要让荒山变绿洲”，每年种两千棵树，现在成了省级自然保护区，他摸着最粗的那棵松树说 “这棵是我种的第一棵”。“这叫‘始终颠倒’，就像把线头当成品，把半成品当垃圾，要么被开始的热情冲昏头，要么因过程的枯燥丢初心，最后不是在无数个开端里迷失，就是在坚持中收获。” 他突然把始终调和仪往地上一顿，周围乱飞的启动请柬顿时落了地，“解决这问题得用‘首尾调和法’，老祖宗早就懂 —— 愚公移山（终始于一），三分钟热度（始而不终），该开始时不犹豫，该收尾时不偷懒，别总被新鲜感牵着走。”
这时，个穿西装的 “规划大师” 举着《七天规划人生》冲过来，书上 “成功从规划开始” 被荧光笔涂成块蓝斑，他唾沫横飞地说 “我帮你设计完美开端”，结果自己的公司因未完成项目被罚，他说 “这是客户不配合”；话音刚落，个扛锄头的老农抱着《一挖到底》挤进来，说 “要么不干，干就干好”，他挖灌溉渠时遇到坚硬的岩层，别人说 “绕着走吧”，他凿了三个月打通，说 “引水浇地不能偷懒”，现在全村的庄稼都长得比别处好，说 “这水渠是救命渠”。
调和师突然笑了，从工具箱里倒出《考工记》和一卷线轴，在地上摆出个八卦阵：“大师你这叫‘始而不终’，就像织毛衣只起个头就扔，说‘我会织’，结果连围巾都没成；老哥你这叫‘始终如一’，把简单的事做好就是不简单，图啥羡慕那些花哨的？” 他用刻刀敲了敲两人的宝贝，“这俩加起来，就是绞缠带的能量源。”
乱信突然被脚边的东西绊了个趔趄，低头发现是本《项目启动大全》，封面上用烫金大字写着 “如何让开端惊艳全场”，里面夹着某经理的 “启动仪式清单”：“鲜花、媒体、领导讲话、香槟”，最后一页写着 “项目启动后就没管过，反正没人追究”。调和师踢了踢那本书：“这叫‘始终分裂症’，把开始当炫耀，把结束当负担，最后不是在无数个烂尾里自责，就是在逃避中麻木。”
正说着，首尾绞缠带突然甩出道灰黑色光带，把调和仪的屏幕砸出蛛网纹。众人只见屏幕上的始终曲线突然打成死结，现实中某网红开了家 “打卡式书店”，装修得很精致却没几本好书，说 “拍照好看就行”，三个月就倒闭了；隔壁修鞋摊师傅，接了双要修的旧鞋，说 “三天后来取”，顾客忘了来，他等了半年，说 “答应了就得等着”，顾客来取时感动得多付了十倍的钱。
“该亮真本事了。” 调和师突然扯开工装扣子，露出里面印着 “始终如一” 的汗衫，从怀里掏出个线轴和一本《道德经》，“曹雪芹写《红楼梦》十年（始终如一），仲永五岁作诗二十岁平庸（始而不终）—— 看见没？这才叫始终相续，不是靠华丽开端博眼球，也不是因困难放弃结尾。”
他把线轴往空中一抛，丝线化作无数个小线头，在空中连成道首尾相顾桥。奇妙的是，绞缠带里的彩带和印章碰到这道桥，突然变得温顺起来，像两个配合默契的开始与结束，始时规划周全，终时善始善终，乖乖地围着始终平衡点转圈。
“记住喽，” 调和师把始终调和仪塞进乱信手里，“开始时想想‘能不能坚持’，结束时琢磨‘有没有留遗憾’。就像老裁缝做衣服，既要会裁剪（始），也要能缝补（终），从没听说过只裁不缝能穿，或是缝到一半就扔了的。”
乱信刚接过仪器，就听见远处传来争吵声。扭头一看，某公司老板开了家奶茶店，装修得很豪华，却因用料差三个月就关门，说 “是市场不行”；旁边饺子馆老板，从摆摊开始就说 “要开成百年老店”，现在二十年过去，每天还是亲自和馅，说 “味道不能变”，顾客说 “吃的就是这份坚持”。
“那是‘贵与贱’遗址的方向。” 老工匠眯起眼睛，指了指天边的漩涡，“听说那儿的人，要么把价格当价值，买东西只看贵的，说‘便宜没好货’；要么把廉价当划算，买了堆没用的东西，说‘反正不贵’，比拎不清始终的还拧巴。”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本《始终调和录》扔给乱信，“拿着，下次遇到把‘华丽开端’和‘潦草结尾’当能耐的，翻第八章第二节。”
乱信接住书时，发现扉页夹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始与终如同链条，环环相扣才牢固，不因开始的华丽忽略结尾的圆满，也不因过程的漫长忘记初心。” 正想问问啥意思，调和师已经背着工具箱钻进了人群，背影很快消失在恢复秩序的始末广场里 —— 此刻某手工作坊，工匠们在制作工艺品，从设计到完工，每一步都一丝不苟，说 “要么不做，做就做好”，作坊里的成品闪耀着时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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