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百炼坊，又摸了摸自己明显瘪下去的乾坤袋来。
“十八万八…褚氏兄弟辛苦‘攒’下的灵石，眨眼就去了大半。”他无奈地摇摇头，神识扫过乾坤袋内剩余的灵石堆：下品灵石仅剩十八万七千块左右，外加那一百一十块未曾动用的中品灵石。
“剩下的钱，得精打细算了。”萧尘林盘算着，“‘百劫无相’虽好，但若只靠《分光掠影剑法》的路子来驱使，终究是剑走偏锋，难以发挥其‘无形无相，千变万化’的精髓。”
“分光化影是惑敌，暗器则是袭杀，本质确有不同。若能寻到一套专精暗器操控的功法，这十八万八才算花得真正值当！”
他目光在熙攘的坊市街道上逡巡，最终锁定了不远处一间门面古朴、挂着“万法阁”匾额的书楼。这是坊市内信誉较好、功法种类相对齐全的店铺之一。
步入万法阁，一股陈年书卷混合着淡淡灵墨的气息扑面而来。
与百炼坊的锋芒毕露不同，这里显得安静肃穆许多。
一排排玉简、兽皮卷、甚至罕见的骨书整齐地陈列在特制的禁制光罩内。
一位须发皆白、气息沉稳的老掌柜抬了抬眼皮，见萧尘林目光锐利，直奔存放攻击类功法的区域，便缓步走了过来，声音平和：“道友需要何种功法？本阁品类尚算齐全，或可为道友略作参详。”
“掌柜，可有精擅暗器操控、变化之道，品阶在二品左右的功法？”萧尘林开门见山。
“暗器之道？”老掌柜捋了捋胡须，沉吟道：“此道偏门，专精且高阶者不多…二品初阶的，倒是有一两部残篇和一部相对完整的。道友稍候。”
他转身走向深处一个书架，手指掐诀，解开几层禁制，取出了三枚颜色各异的玉简。
“这一枚，《千丝灵傀诀·残篇》。”老掌柜指着其中一枚泛着灰白色泽的玉简，“虽名为灵傀诀，但其核心在于以灵识分化千丝，精微操控细小之物。用于操控大量暗器，理论上可行，且附带一些基础的丝线类法器炼制法门。只是残缺了小半，后续精妙变化缺失，威力受限。作价五万下品灵石。”
萧尘林接过玉简，神识略一探查，眉头微蹙。
这功法与他刚得到的《万毒引尸·傀儡初解》在分神操控上有些重叠，且更偏向于丝线束缚和傀儡驱动，与他想要的纯粹暗器袭杀、隐匿变幻的路子有些偏差。
他摇了摇头。
老掌柜不以为意，指向第二枚泛着淡淡青光的玉简：“这一枚，《无相劫指·残篇》。此功法并非直接操控外物，而是将自身灵力凝练压缩至极致，化为无形无相、穿透力极强的指劲或气针射出，速度极快，轨迹莫测，专破护体罡气与薄弱防御。其灵力压缩、轨迹隐匿的法门，对操控有形暗器亦有极大借鉴价值，若能悟通，暗器威力倍增。可惜同样残缺了部分关键运力法门。作价六万八。”
“无相劫指？”萧尘林心中一动。这名字与他刚得的“百劫无相”隐隐相合！他接过玉简，神识深入。
刹那间，一股关于如何将五行灵力高度压缩、凝聚成针、赋予其“破罡”、“匿形”特性的玄奥信息涌入脑海。
虽然残缺，但核心的压缩、隐匿理念极为精妙，与他《五炁明镜诀》对灵力的精微掌控天赋简直是天作之合！
更重要的是，这理念完全可以嫁接到操控“百劫无相”的无影刃上，让暗器本身蕴含破罡属性，轨迹更加难以捉摸！
“好！”萧尘林眼中精光一闪，强压下心头的激动，看向第三枚深紫色的玉简。
“这最后一枚，《影杀秘录》，二品初阶完整功法。”老掌柜介绍道，“此乃一套完整的暗杀之术，包含潜行、敛息、毒药辨识、环境利用以及多种暗器（飞针、飞刀、毒蒺藜等）的操控、淬毒、发射手法。体系完整，上手相对容易，尤其擅长利用阴影环境。作价八万下品灵石。”
萧影林探查片刻。《影杀秘录》确实全面，是标准的刺客传承。
但正因其全面，在“暗器操控”本身的精妙变化上，反而不如《无相劫指》残篇那种专注于极致穿透和隐匿的理念让他心动。
而且他已有《幽影潜行诀》，潜行敛息方面并不欠缺。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萧尘林将《影杀秘录》玉简放下，指着《无相劫指·残篇》道：“掌柜，就要此篇了。”
老掌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对方会选择残篇而非完整功法，但并未多言，点点头：“道友慧眼。六万八千下品灵石。”
萧尘林爽快地付了灵石，将记载着《无相劫指》玄奥的青玉简收入囊中，心中已有计较：此功法理念与“百劫无相”相得益彰，残缺的部分，或可凭借自身对灵力的精微掌控和《五炁明镜诀》的推演能力逐步补全，潜力更大！
离开万法阁，萧尘林直奔熟悉的符箓材料店“灵犀斋”。
店内弥漫着朱砂、灵兽血和特制符纸的混合气味。
“掌柜，二品空白符箓，尤其是封印符和御灵符用的符胚，品质要最好的‘青玉符纸’或‘云纹兽皮’。”萧尘林熟门熟路地开口。
上次腐毒幽谷一战，他积攒的二阶符箓几乎消耗殆尽，尤其是威力巨大的“封印破限符”和几张强力的二品御灵符（如阴冥哨卫、枯骨战傀），是保命翻盘的关键。
“哟，萧道友，又来进货了？这次要多少？”胖掌柜笑眯眯地迎上来。
“青玉符纸一百张，云纹兽皮五十张。另外，二品朱砂两盒，上品灵犀血一瓶。”萧尘林报出数量。这些都是绘制二阶符箓的基础材料，品质越高，成功率越有保障。
“好嘞！承惠，青玉符纸一万二，云纹兽皮一万五，朱砂三千，灵犀血五千，总共三万五千下品灵石！”掌柜算盘打得飞快。
萧尘林嘴角微抽，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但他深知这些投资必不可少，咬牙付了账。
看着乾坤袋里仅剩的可怜巴巴的五万左右的下品灵石和那一百一十块中品灵石，他再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花钱如流水”。
采购完毕，萧尘林不再耽搁，施展《太乙履空遁》，化作一道不易察觉的流光，迅速离开喧嚣的坊市，朝着自己小峰山灵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回到熟悉的小峰山，禁制光幕无声开启又闭合。
洞府内，那抹冰蓝色的身影依旧静静躺在寒玉床上，气息平稳悠长，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啧，还没醒？”萧尘林瞥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仙华宗的仙子…还真是个不小的麻烦。罢了，先办正事。”
他不再理会凌千雪，径直走到静室。
流云纳海瓶悬于虚空，瓶内尽是湛蓝深邃、沉凝厚重的六练灵水。
萧尘林盘坐玉台之上，五心向天，气息与静室灵气交融如一。
他目视瓶中浩瀚灵湖，心神沉静。
【清露凝华术：大成（780\/800）】。
他倏然睁眼，眸底似有清波微漾。
双手徐徐抬起，十指掐动玄妙法印，指尖灵光莹然如朝露，引动周遭水汽氤氲成雾。
“凝！”
一声轻叱，如寒泉漱石。
嗡——！
一道清冽凝实的灵光匹练自他掌心垂落，精准笼罩瓶内一隅！
被灵光摄住的百滴湛蓝六练灵水，如同受到无形敕令，骤然旋转、碰撞、聚合！
灵光如水银泻地，渗透每一滴水元精粹，沛然莫御的法力将其向内极致压缩！
滋滋…啵！
蓝芒微闪，灵光敛去。
百滴湛蓝消弭无踪，唯余一滴墨蓝深沉、气息如山如岳的灵液悬停，其内光华内蕴，沉凝如汞。
第七练灵水，成！
【清露凝华术：大成（782\/800）】
一股对水元掌控更为精微的明悟流过心田。
萧尘林面色如常，《五炁明镜诀》与《五耀炽天功》自然轮转，五行灵根如深海潜流，静室浓郁的灵气无声汇聚，消耗的灵力须臾间便如泉涌般恢复充盈。
“凝！”
第二道清冽灵光毫不停歇地落下！
又有百滴六练灵水在灵光中坍缩、融合，化为一滴新的墨蓝七练灵水！
【清露凝华术：大成（784\/800）】
……
萧尘林心无杂念，彻底沉入这凝水化元的道境之中。
“凝”字道音在静室内规律响起，每一次都伴随着清光落下，百滴湛蓝化墨蓝。
他头顶灵气氤氲成云，汗湿衣襟复又蒸腾，唯有眼神专注如恒古星辰。
当不知第多少次“凝”字道音落下：
嗡——！
识海深处，似有薄冰乍破！
所有关于水元凝练的细微滞涩豁然贯通！
指间流淌的法力变得圆融无碍，法术符文构建如呼吸般自然，消耗锐减，凝练之效却陡然提升！
清露凝华术，水到渠成，终入圆满之境！
【清露凝华术：圆满（800\/800）】
萧尘林周身气息为之一清，眸中似有清波流转，澄澈洞明。
“水元至柔至刚，举重若轻，原来如此。”
瓶中，千余滴墨蓝沉重、灵光内蕴的七练灵水静静悬浮，如星河沉沙。
水元蜕变！七转八练！
“凝！”
圆满境法术再展，气象截然不同！
清冽灵光化作更为深邃凝练的幽蓝光华，笼罩百滴墨蓝七练灵水！
滋——！
幽蓝光华下，百滴灵水仿佛坠入无底深渊，瞬间向内坍缩凝实！
墨蓝之色褪尽，化为纯粹、幽黑、散发着刺骨阴寒的墨色灵浆！
其蕴含的万钧之重，令瓶身微不可察地一沉，静室地面石砖缝隙间，悄然凝结出细密晶莹的白霜。
第八练灵水，成！
一丝凝练反噬透过虚空传来，萧尘林面色微白，眼神却愈发明亮锐利。
一枚温润的“回灵丹”化入喉中，精纯生机流转四肢百骸，配合体内奔腾的炽耀五行灵力，瞬息抚平躁动的气血。
“凝！”
第二道幽蓝光华落下！
又百滴墨蓝化为幽黑！
凝练之势，愈发顺畅圆融！
……
幽蓝光华在静室中明灭流转，如同深海静谧的呼吸。
每一次光华亮起与熄灭，都意味着百滴墨蓝的消失与一滴恐怖幽黑的诞生。
萧尘林沉浸在高速施法与灵力恢复的玄妙韵律中，衣衫上的盐霜是他苦修不辍的印记，唯有道心澄澈如镜，映照水元真意。
第三日夜
瓶中最后一滴墨蓝七练灵水在幽蓝光华下化为墨色八练。
此刻，瓶内悬浮着整整一千滴幽黑粘稠、重若山峦的八练灵水，如同千颗沉入深海的玄铁星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寒与重压。
萧尘林深吸一气，压下所有疲惫，双手法印变得凝重如山岳推移。
精纯的五行灵力混合着一丝心头精元，无声融入指诀。
“凝！”
道音低沉，如龙潜九渊。
嗡——！
一道带着玄奥道纹的乌沉灵光，如同破开混沌的初始之暗，注入瓶中，精准笼罩住百滴幽黑八练灵水！
轰！
百滴幽黑灵水疯狂向核心一点塌陷、凝聚！
粘稠的浆液被压缩到极致，褪去所有“浆”态，凝成一点纯粹、深邃、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的墨黑！
当那点墨黑凝成的刹那——
一股源自九幽、冻结生机、蕴含着万钧之重的恐怖气息弥漫开来！
静室四壁玄霜骤厚，地面石砖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呻吟！
九练功成！
玄阴重水现！
第一滴玄阴重水，如同墨玉铸就的星辰，静静悬浮！
虽只指甲盖大小，其重却足有万钧！
“凝！” 萧尘林嘴角隐现一丝极淡的血痕，眼神却锐利如出鞘古剑，锋芒毕露！
圆满法术再展！
乌沉道纹灵光一次次落下！
每一次，都伴随着百滴幽黑八练灵水的坍缩与升华，最终化为那吞噬光线的墨黑重水！
第五日黄昏
随着最后一道乌沉灵光敛去，静室内弥漫的刺骨阴寒与磅礴重压缓缓沉淀、内敛。
流云纳海瓶中，三十四滴玄阴重水静静悬浮。
每一滴都漆黑深邃，重逾万钧，散发着令人神魂都感到冻结的至阴至寒之气。
它们的存在，仿佛让周围的空间都为之微微低垂。
总量恰好是《五行炽耀真身》所需的一份之数！
萧尘林缓缓收功，脸色透着一丝灵力透支的苍白，气息略显虚浮，但那双眸子却清澈而明亮，充满了疲惫褪去后的深邃与满足。
他凝视着瓶内那沉甸甸的、象征着水行极致的玄阴重水，指尖能清晰感受到那份内敛到极致却真实不虚的万钧之重，嘴角终于浮现一丝如释重负的淡然弧度。
“五日枯坐，水滴石穿……玄阴重水，终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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