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碧玉初妆牵丝戏（贰拾）
part twenty：诗宴惊雷显气节 桑荫十亩证鸳盟（肆）
书接上回！
忽一日，驿道尘烟起，一名使者飞驰入村，带来惊天消息：新帝即位，下诏为司马亮平反昭雪，恢复汝南王爵位，并欲召其还朝，委以辅政重任。使者宣读诏书毕，恭敬等候王爷示下。
司马亮与碧玉相视无言，眼中并无太多惊喜，唯有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与默契，如古井之波。他并未立即应答，而是携碧玉之手，漫步至那十亩桑田之前。
但见桑树枝叶繁茂，绿荫如盖，麻田郁郁葱葱，乡间孩童嬉戏其间，远处炊烟袅袅，鸡犬相闻。那只从温县老家带来的老黄狗，虽已步履蹒跚，却仍忠诚地跟随在侧，此刻正安静地卧在田埂上，眯着眼晒太阳，口中竟似无意地叼着那支作为两人定情信物的碧玉簪。
司马亮弯腰，从老狗口中轻轻取下那支温润的玉簪，眼中满是追忆与柔情。他亲手将玉簪为碧玉重新簪于发间，动作轻柔而郑重。
然后，他转身，朗声对使者笑道：“有劳使者远来。请回禀陛下，老臣司马亮，年迈体衰，经此一番历练，早已无意于朝堂纷争。陛下隆恩，亮心领之。然此间山水淳朴，桑麻可乐，亮与拙荆已习惯此间清静，愿效仿上古隐者，于此桑荫之下，饮酒品茶，课蚕织布，安度余年。朝中英才济济，不乏栋梁，陛下自有良臣辅佐，不差亮这一老朽矣。惟愿陛下励精图治，福泽万民，则亮虽在江湖之远，亦感佩殊深。”
使者闻此，愕然片刻。
旋即面露感佩之色，深深一揖，告辞而去。
夕阳西下，晚霞似锦，将桑田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桑树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温柔地覆盖了整个小院和田埂。
司马亮与碧玉携手立于桑荫之下，十指紧扣，望着眼前这片由他们亲手培育、充满生机的绿色世界，望着远处村落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听着归巢鸟儿的啾鸣，脸上洋溢着满足而平和的微笑。
“碧玉……”司马亮轻声问道，“可知本王此生，最为庆幸、最为得意之事为何？”
碧玉侧首仰望司马亮，眼中闪着俏皮的光芒，打趣道：“莫非是当年金殿上论政，舌战群儒？或是率军出征，得胜凯旋而归？再或是位极人臣，位列藩王之首？”
司马亮摇了摇头，目光深情地凝视着碧玉，仿佛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又仿佛希望得到她的认可：“非也。乃是那一个寻常午后，本王听闻河内郡温县沁水河畔，有一奇女子，名曰碧玉。若非当初一念好奇，遣人探访，本王此生，岂能得知何为真正的心意相通，何为历经繁华后的返璞归真？”
碧玉闻言，笑而不语，只是将头轻轻靠在司马亮已然宽厚却不再肩负重担的肩头。
夕阳将他们依偎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与那十亩苍翠的桑田融为一体。桑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吟唱着一首无声的赞歌。
飞上枝头的传奇，最终栖息于桑荫十亩的平淡相守之中。
这，或许才是传奇最美的结局。（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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