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房间里的空间因为突然多了三个人而显得有些狭窄，达米安侧身让他们进来。
蜜希娅毫不见外地走进房间，目光好奇地扫过房间的陈设，最后落在书桌上那块还在微微发光的晶石板上。
“刚才在看什么？神秘兮兮的。”蜜希娅凑过去，金色的发梢几乎要扫到达米安的胳膊，“哇哦，这看起来……好复杂。魔导具公会的新玩具？”
场面有那么一丝微妙的尴尬。
达米安原本的计划是整理好思路再去找他们，没想到对方直接杀上门来了。
“算是吧。”达米安拿起晶石板，魔力流转，上面的“洒水车”结构图再次清晰呈现。
“他们管这个叫‘试验1型区域战术支援平台’。”
蜜希娅眨眨眼，凑得更近，蔚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流转的符文线条。
“区域……战术……支援？”她一字一顿地重复，眉头慢慢拧起，“听起来很厉害，但……这到底是什么？一个会移动的大罐子？上面这些是……喷头？”
她的手指虚点着那些多孔喷头阵列，脸上写满了困惑。
丽丝塔和凯因也投来探究的目光。
达米安吸了口气，知道躲不过去了。
“魔导具公会的想法是，打造一种能跟着队伍移动的大型平台。”他尽量用简单的语言解释，手指点着结构图，“这个罐子用来装东西，这些东西通过这些喷头……嗯……喷洒出去，覆盖一大片区域。”
“装东西？洒出去？”凯因粗声粗气地开口，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洒什么？用开水烫死魔族吗？”
他的想象力显然还停留在物理层面。
丽丝塔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凯因，示意他别乱说，但她的眼神同样充满疑问。
蜜希娅摸着下巴，盯着那个结构图，努力理解：“意思是……把类似牧师的范围祝福、或者净化术的效果，像下雨一样洒出去？让更多人可以享受到？”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达米安点头，“他们认为这样比依赖固定的法阵或者需要保护的施法者更灵活，覆盖范围也更广。”
蜜希娅直起身，抱着双臂，认真思考起来。
“有外力帮忙肯定是好事，魔导具公会这次倒是想了点新东西。”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实事求是的表情，“但这东西……真的能有多大帮助？战场可不是王城的大街，魔族也不会让我们慢悠悠的喷洒增益。这东西看起来笨重，容易成为靶子。”
问题很尖锐，直指核心，这确实是魔导具公会构想中最脆弱的一环。
达米安沉默了片刻，窗外隐约的喧闹声似乎更清晰了些。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依旧聚集不愿散去的人群，又看了看远处王城那些被夕阳染红的白色屋顶和缭绕的炊烟。
“你说的问题换成军队来做一样存在。”达米安转过身，声音平静，“而改用魔导器，有至少三种好处！”
蜜希娅眨眨眼：“三种？可别告诉是我魔导机械可以替代这样的理由，成本首先就是个问题。”
“成本嘛……我倒是真没认真核算过到底需要多少，当然不会是这样的原因。”
达米安咳了一声，“首先，它确实看起来笨重，但移动可并不慢，至少不会比法师团或者圣歌团的移动慢，配上几名法师来控制移动和防护，你的问题很容易解决。”
“其次，我想你也懂，它并不需要休息，只要后勤部队跟的上，及时填装，甚至可以连续几天不间断的施法。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不过，最重要的是，它可以深入人类难以为继的地方。以它为先锋，过去战斗时对人类最大的威胁——魔雾区，将变得不再可怕！”
房间里的另外三人都愣了一下。
“呃……”蜜希娅努力的调整了一下语气和心态，“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可是只有达到大魔导级别才能在里面自如来去的魔雾区！”
“我当然知道。”达米安尝试用这个世界的语言描述蓝星上某些工业城市的景象，“在我的故乡，有些超大型城市就曾被类似的状况困扰，我们称之为“雾霾”。人们想了很多办法，其中一种，就是用改装后的车辆，载着巨大的水罐，在城市里穿梭，向空中喷洒极其细密的水雾。”
他用手比划着：“水雾吸附空气中的尘埃颗粒，让它们变重，降落下来。虽然不能根治问题，但能在短时间内，快速净化一小片区域的空气，让人们能喘口气，看到蓝天。”
达米安的目光扫过蜜希娅、丽丝塔和凯因。
“魔导具公会的这个‘平台’，思路与此类似。它或许无法净化整个被魔气污染的战场，但如果它装载的东西足够强力，或许循序渐进的，在魔王军最密集、魔气最浓重的地方，‘喷洒’出一片暂时的‘净土’。就像在雾霾中开辟一个能呼吸的干净气泡。”
他指着结构图上的罐体：“罐子足够大，可以储存海量的经过特殊处理的‘介质’。”
手指又移到喷头阵列，“这些符文阵列负责将‘介质’转化为最有效的形态，抛洒出去。底盘和悬浮系统保证它能跟上队伍的推进速度，甚至进行机动战术。”
达米安的描述带着一种奇异的画面感。
蜜希娅的眼神渐渐变了，从最初的困惑，到若有所思，再到一点点亮起光芒。
她似乎能想象出，在铺天盖地的魔潮和令人窒息的魔气中，这么一个敦实的、喷涌着净化光辉的金属造物，坚定前行的样子。
丽丝塔轻声开口：“听起来……像是一个移动的圣泉。”
蜜希娅猛地一拍手，脸上绽放出兴奋的笑容：“我明白了！达米安，你这个比喻太形象了！在雾霾里开个气泡！对！就是这样！”她来回走了两步，金色的马尾辫随着动作甩动，“那现在的问题就是——”
她停下脚步，看向达米安，蔚蓝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带着一种找到新玩具般的好奇和跃跃欲试——
“——我们该往这个大罐子里，装什么东西才够劲呢？总不能真的装圣水吧？那得圣殿那样的体积才够用吧？”
达米安迎上她的目光，房间内刚刚活跃起来的气氛微微沉淀。
他指尖在晶石板上轻点，结构图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闪烁着金光的复杂符文阵列示意图，其复杂程度和蕴含的力量感远超之前的所有结构。
“圣水只是载体，核心是驱动它、赋予它真正威能的东西。”达米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魔导具公会提供了容器和喷洒系统，但他们目前还无法解决最核心的能量源和转化法则。根据我的推算，以及……一些古籍的暗示，最合适的选择应该是……”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蜜希娅、丽丝塔和凯因专注的脸。
“传奇级别的广域叠加净化法阵——‘大天使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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