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灏说：“你倒是挺忠心护主的。”
这话也不知是在夸珠儿，还是在暗讽她，珠儿不解其意只当是在夸她了，她道：“那是！”
虽说有了这么小插曲，但许南鸢后来还是泡进了重新抬过来的药浴里，里面加的还是原定的药材，只不过那活蛇被换成了制成药材的蛇胆、蛇蜕、蛇皮等物，并且被碾碎成了粉末。
许南鸢在里面足足泡了半个时辰，泡完药浴，她便立刻吩咐珠儿为她准备清水沐浴，因着身上的味道，她往身上擦了好几遍澡豆，搓的皮肤都红了，可仍旧是除不掉那股子药味。
珠儿不忍她继续这样折腾自己，遂道：“小姐，若是还是除不掉药味，不如奴婢多给您的衣服上熏些熏香？”
许南鸢闷闷地“嗯”一声，再次往身上打了一遍澡豆，直到珠儿将熏好的衣裳拿过来，她才清了身子，出了浴桶。
光临清风阁，是萧北枳每日必做的事情，这天因为琐事绊住了脚，他便来的有些晚了，他过来时已是华灯初上。
欧阳灏这时正在用杵臼捣药，萧北枳见清风阁里冷冷清清地，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便说：“要不要再给你安排些人过来？”
欧阳灏不喜院子里有太多人走动，遂拒绝了萧北枳的好意。
萧北枳今日过来明显有些急躁，这两两日宋平月的状态不是很好，大半时间都在昏睡，欧阳灏虽去看过，却也只是叫她继续吃他配的续命的药丸撑着。
所以此番过来，除了日常询问进展，就是想要问问能不能加快许南鸢这边的进度。
欧阳灏见他今日比往日沉默许多，便道：“有话要说？”
“嗯！能不能加快这边的进度？”萧北枳问。
欧阳灏摇了摇头，说：“盲目加快速度只怕她身体受不了，再者就眼下的情况蛊虫能否在她体内成活还不一定。”
萧北枳闻言沉默良久，他深知欲速则不达，可是宋平月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欧阳灏也不想实验进行到到一半没了实验对象，他说：“我这次过来带了三只蛊虫，或可提前先种养一只，剩余两只只能等到特定节点。”
萧北枳点了点头，说：“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眼下宋平月的情况，除了靠拖时间再无旁的办法。
这边将将商定完，隔壁便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音，还是那曲《高山流水》。
萧北枳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问：“谁在抚琴？”
欧阳灏笑说：“自是你的许良妾。”
萧北枳侧耳聆听了一会儿，说：“本王倒不知她竟能抚得如此一首好琴。”
欧阳灏没有搭话，只静心凝神细听那琴音。
待听到第三遍时，萧北枳忍不住问道：“她为何只弹一首曲子？”
欧阳灏放下杵臼，说：“大抵是不开心了吧！”
说完，他便飞身上墙。
萧北枳见状，也跟了过去。
二人远远地看着隔壁院子里的那抹红色身影，抚琴弄声之间，颇显寂寥。
待第四遍弹毕，从屋内走出来一个小丫鬟，小丫鬟胳膊上搭着一件大氅，她走到近前将氅衣披在许南鸢身上，说：“小姐，夜深露重，早些回去歇息吧！”
许南鸢抬头望了望月色，点点头，然后起身回了屋里。
欧阳灏见许南鸢回了屋子，方才重新退回廊下继续捣药，他对萧北枳说：“若是没有这回事，她大抵也能觅得个良人厮守终生。可惜了！”
萧北枳抿唇不语，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宋平月，至于旁人的死活他是一概不放在心上。
他在欧阳灏这边逗留了好一会儿，方才信步离开。
许南鸢接连又泡了三日药浴，欧阳灏方才自她的腕处种下一只蛊虫，若是按照原定计划是要再等两天的。
种蛊的那天，许南鸢问了欧阳灏许多问题，譬如蛊虫需要在她体内待多少天，会给她的身体带来多少伤害，她还要不要继续泡药浴，如何取蛊虫等等。
欧阳灏能回答她的一概回答了她，不能回答的则避而不谈，许南鸢也很识趣地不再问了。
自打种了蛊虫之后，欧阳灏跑梅林苑跑的更勤了，他若是没事，几乎整日都会厮混在梅林苑里。
许南鸢倒也不再反感他过来，起码他过来了，可以陪她说说话，给她讲讲外头的事情，还能陪她钓钓鱼打发时间。
偶尔，他外出一趟，还会给她和两个小丫鬟带些新奇的小玩意和新鲜的吃食。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梅林苑便陷入了愁云惨淡之中。
因许南鸢身上的药效不够，第一只蛊虫很快便死亡了。
欧阳灏为了加快种植第二只蛊虫的速度，他加大了药浴中的药量，这无疑会快速地损伤许南鸢的身体，他明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但他还是选择这样做了。
一来，宋平月那边实在是等不得了，二来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实验被中断，这可是相当难得的一次机会，若是这次不成功，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如何会放弃？
欧阳灏加大药量的副作用很快便在许南鸢身上显现了出来，许南鸢的面容肉眼可见地开始变得憔悴，晚上即便睡足了时间，白日里需得再多睡上几个时辰。
欧阳灏每日过来，她有一大半时间都在睡觉，他把许南鸢的状态看在眼里，但并没有削减药量的想法。
这日，欧阳灏照常来了梅林苑。
他一进院子，便见许南鸢正坐在廊下发呆，他问：“今日怎么不多睡会儿？”
许南鸢说：“大半时间都睡过去了，多可惜啊！”
欧阳灏一直没有告诉许南鸢这场实验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许南鸢也一直没有细问，但是这段时间的昏睡隐约地让她觉出了点什么。
她抬起那张虽有些憔悴但仍旧美丽的小脸，冷不丁地朝欧阳灏问了一句：“我会不会死？”
欧阳灏闻言一愣，随后笑着说道：“怎么会这么问？”
“我问过你好多问题，有些你如实告诉我了，有些半真半假，但有些你却避而不谈，我能分得清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所以我会死对吗？”许南鸢问的十分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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