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夜风裹着槐花香气钻进四合院的青瓦缝，古槐树下的八仙桌被煤油灯映出一圈昏黄光晕。二大爷李德胜敲着搪瓷盆绕院三匝，盆底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都把碗筷撂下！今晚开全院大会，商量秦淮茹家断粮的事！”
张建国倚着西厢房廊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裤兜内侧的金属打火机。系统空间里五十斤富强粉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透过粗布麻袋都能闻到麦香。他望着易中海端着白瓷茶缸踱步的身影，釉面冰裂纹在灯光下像极了这人脸上的虚伪褶皱。
“小何啊。”易中海突然转身，茶缸沿磕在桌沿发出轻响，“听说你昨儿又从粮站签了十斤棒子面？”他扫过围观的人群，眼角余光在贾张氏佝偻的身影上顿了顿，“贾家五个孩子都饿得去后巷捡槐叶熬汤，你这当干部的总不能看着不管吧？”
话音未落，蹲在墙根的贾张氏突然扑过来，枯黄的指甲勾住张建国的裤腿：“建国啊，你叔走得早，你就当可怜可怜这几个没爹的娃……”她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惊飞了槐树上栖息的麻雀。
张建国垂眸看着脚边抽搐的老妇，袖口下的八极拳暗劲悄然凝聚。自重生以来，这已是他第七次面对这种道德绑架——上回是棒梗装病讹诈粮票，再上次是秦淮茹哭诉缝纫机钱。他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捏住贾张氏的手腕轻轻一带，老妇便像片枯叶般飘退三尺。
“三大爷，劳您念念这个。”他从军绿色挎包里抽出一本泛黄账册，牛皮封面上“四合院物资分配簿”几个字已褪成浅褐色。刘海中推了推滑到鼻尖的圆框眼镜，翻动声在寂静的院落里格外清晰。
“去年中秋……富强粉三百斤，易中海签收；救济粮五百斤，易中海签收……”三大爷的声音突然卡住，手指在某页划出深深的折痕，“实发各户总计四百二十斤，余粮……余粮三百斤未记录去向！”
煤油灯芯“噼啪”炸开火星，照亮了易中海骤然煞白的脸。聋老太太不知何时拄着龙头拐站在东厢房阴影里，檀木拐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中海啊，你爹当年饿死在通州粮仓前，你摸着良心说说，这三百斤粮去哪儿了？”
院落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许大茂缩在人群后舔了舔嘴唇，手不自觉摸向裤兜——那里还藏着半张没敢报失的粮票。秦淮茹攥紧围裙的手指泛白，眼神在易中海和张建国之间来回打转，怀里的槐花饼还带着体温。
“老太太说笑了，这账本怕是记错了……”易中海向前半步，茶缸盖叮当落地。张建国突然后撤三步，从军挎包掏出个锃亮的金属物件——巴掌大的苏联费德相机，镜头上的徕卡镜片折射出冷光。
“啪！”镁光灯闪过的瞬间，易中海僵硬的表情被定格在相纸上。张建国晃了晃尚在显影的照片，地窖里码成墙的麻袋清晰可见，麻布条上“救灾专用”四个红字刺得人睁不开眼。
“怪不得我上周丢的二十斤白面找不着！”许大茂突然蹿出来，尖细的嗓音划破夜空，“合着都进了您老的地窖！”他转向围观的人群，手舞足蹈地比划，“上个月我亲眼看见傻柱往易家搬坛子，说是什么老家亲戚送的山货——敢情是粮食！”
易中海踉跄着后退，后腰抵在槐树干上。他望着张建国手中的账册，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粮站王主任拍着他的肩膀说“老易啊，多担待些”，二十七个搪瓷缸在厨房灶台排成两列，每个缸底都沉着二两粮票。
“不是这样的……”他喃喃自语，茶缸在掌心捏出细密的汗渍，“那年冬天雨水多，地里颗粒无收，我想着先把粮存着，等开春青黄不接时再……”
“再中饱私囊？”张建国打断他的话，相机镜头再次对准地窖方向，“易中海，你私扣救济粮时，可曾想过巷口李大爷家的孩子饿死前，还攥着半块你发的掺沙窝头？”
瓷片碎裂声在静夜里格外刺耳。张建国脚下踩着易中海的白瓷茶缸，碎瓷片映着月光，像极了这人分崩离析的威严。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叮！自然灾害倒计时：30天】
他抬头望向正房方向，雕花木窗后闪过一道倩影。娄晓娥捏着食盒的手指骤然收紧，盒底的佛跳墙汤汁浸透棉帕，鲍鱼的鲜香混着夜露气息钻进鼻腔。她望着树下那个挺直的身影，想起三天前在后巷看见的场景——他蹲在墙根给流浪狗喂食，掌心摊开的竟是雪白的馒头。
“散了吧。”二大爷李德胜咳了两声，搪瓷盆往腰间一别，“易中海的事，明儿咱去街道办说道说道。”人群渐渐散去，贾张氏蹲在地上捡碎瓷片，嘴里还在嘟囔“没良心的”，却不敢再靠近张建国半步。
月过中夭时，易中海独自钻进地窖。煤油灯映着土墙上的麻袋，他颤抖着解开最上层的布袋，玉米面的气息扑面而来。指尖划过袋口的红漆印记，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老伴儿临终前抓着他的手说“别苦了自己”，棒梗偷粮被他撞见时的谄媚笑容，还有张建国第一次进四合院时，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
“不是我贪心……”他对着空荡荡的地窖喃喃自语，指尖抠进麻袋，玉米粒刺破掌心渗出鲜血，“这世道，没点家底怎么撑得下去？”头顶传来瓦片轻响，他猛地抬头，却只看见透过气窗洒下的月光，像极了当年粮站仓库里，那堆永远分不完的救济粮。
张建国站在厢房顶上，望着地窖透出的微光。系统界面在眼前浮现，物资储备栏里的富强粉旁多了个红点——【新签到物品：气象预警图（初级）】。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相机，镜头盖内侧还刻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小字，那是他前世牺牲时，战友塞进他手里的遗物。
夜风掀起衣角，他望向东南方向。那里的天际线泛着异样的橙红，像极了记忆中那场遮天蔽日的沙尘暴。系统倒计时的数字在视网膜上跳动，30天后的灾难，将是比粮食更严峻的考验。
而此刻的四合院，正经历着权力更迭的阵痛。碎瓷片在月光下闪烁，如同旧时代的残渣，终将被新的齿轮碾碎。娄晓娥站在西角门后，食盒上的红漆与她耳坠相映，她忽然轻笑一声——这个叫张建国的男人，远比她想象中更有趣。
槐树影里，一只流浪猫轻巧跃过墙头，带走了最后一片凋零的槐花。属于这个时代的故事，正随着那声系统提示，翻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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