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个字,却沉甸甸地落下。
屋内安静了一瞬。
那人叹了口气,像是无奈,也像是佩服。
“你知道…”
他轻声说。
“这意味着一旦卷进来,你也很可能会成为清算对象。”
“早就是了。”
伊蕾娜语气近乎平淡。
“从我嫁给一个麻瓜开始,我就在他们眼里死过一次了。”
她轻声道。
“从我拒绝按他们安排的婚约走,拒绝成为某个纯血联盟的一环开始,我对他们而言就已经是叛徒。他们只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我安静,听话,优雅,不闹事,还肯在公开场合保持塞尔温小姐应有的样子。”
她的笑意缓缓收起,神色在烛火的映照下安静,锋利,沉默。
“可我从来没有原谅过他们。”
那人低低笑了一声。
“你和从前没什么变化。”
“我变了。”
伊蕾娜淡淡道。
“我以前只想逃开他们。”
她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一线,像在讲一段不能说给孩子听的真话。
“但现在,我想让他们全部垮掉。这区别很大。”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一种危险的光,几乎冷酷。可这股冷酷并不空洞,她不是为了权力而权力。她的冷酷非常个人,极其私人,甚至可以说极其情绪化。
她恨的,从来就不只是纯血至上。
她恨的,是那套以血统,传统之名,吞噬一个个人的系统。
是那套系统逼走她的挚友,逼死她的丈夫,差点夺走她的命,更差点让她的孩子没有未来。
她恨的,是它曾经把她和她爱的一切当成可以牺牲的筹码。
而她打算回手。
“你女儿呢?”
阴影里的男人问。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这些?”
“不会是现在。”
伊蕾娜毫不犹豫。
“她还只是个孩子,且正在学着怎么跟同龄人做朋友,怎么处理喜欢,怎么发现谁值得信任,谁不值得。我不会剥夺她这个阶段。”
她轻声道。
“我绝不允许她11岁就活得像我17岁那年那样。到时候…”
她的声音柔下来,很轻。
“我会亲自告诉她的。”
男人的指尖轻敲木桌,视线微移。
“你打算赌她的选择?”
伊蕾娜笑了笑。
“不是赌。”
她说。
“是尊重。”
——————
同一时刻,格洛琳庄园。
阿兰娜独自坐在客厅,踢掉鞋,蜷在沙发里,膝盖抱在怀里。
壁炉里有火。不是冬天那种为了御寒的旺烈火焰,而是柔和而安稳的橙色光,像是有人刻意让它陪伴房间有点暖意,但不要太热。
她的外袍披在一旁,她的银发散开,顺着肩头垂下,柔软而亮。她手腕上的手链在火光底下折了光,轻轻地,跟着她呼吸一起起伏。
她看上去是在发呆,可实际上,她在等。
“啪。”
空气轻轻一响。
洛米出现在她面前,耳朵还在轻轻抖。
阿兰娜立刻坐直。
“洛米。”
洛米压低声音,朝她凑近,圆圆的眼睛里全是忠诚和紧张。
“小姐,女主人去了伦敦,很隐蔽的地方。洛卡和女主人一起进了一间屋子,洛米只能在外面。屋子里面有人和女主人说话…声音很轻,很认真。女主人没有发脾气,可她一点都没笑。
……”
阿兰娜的表情在那一瞬间轻轻地变了。
不是害怕,也不是受伤。
而是静。
是那种信息被确认后的静。
她慢慢呼出一口气,像是把心口那一点轻微的酸涩沉入更深的地方。然后,她伸手摸了摸洛米的耳朵,笑了。
“辛苦你了,洛米。”
“洛米不辛苦!”
洛米立刻摇头,用力摇得耳朵都跟着晃。
“洛米很喜欢小姐!”
阿兰娜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那笑是一种极自然的柔软。
“嗯,我也喜欢你。”
家养小精灵“啪”的一声再次消失,她重新被房间的安静包围。
火还在跳,小小的光映在她脸上。
她靠回沙发,侧过头,把脸轻轻贴在抱枕上,银发顺着肩头落下来,垂在她手链旁。
她的眼睛明明是银色的,此刻却像映上了一点更深的颜色。
她其实早就知道了…
她从来不是真的以为妈妈每天只是在家看书,喝茶,绣花,并等着她回去抱抱她的脖子。
她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伊蕾娜·格洛琳是温柔的,是会在她睡不着的时候陪她熬到天亮的,是会为了她做最甜的软糖的,是会抱着她说“我以你为傲”的。
但她绝不只是这些。
她毕竟是一位纯血塞尔温。
她是站在风口处的人。她是握着刀柄的人,而绝不是站在刀口的人。
阿兰娜其实早在霍格沃茨的圣诞节前后,在德拉科第一次给她写信,在纳西莎看她的目光在列车站台上晃过那一瞬间之后,她就隐隐感觉到了大人们在下棋。
而她,已经走上棋盘。
只是,她和别人不一样。
她不是被放上棋盘的棋子。她是被告知“我不会替你走,你得自己学会往哪里走”的那枚棋子。
母亲没有替她躲起来,也没有把她推到光柱里当旗帜。母亲是在教她怎么看局势。
这是一种很残酷的爱,可也是一种极高的尊重。
她把手指搭在膝盖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着,像在敲打属于她自己的节奏。
然后,她慢慢笑了。
她笑得很轻,很小,像是对着空气说悄悄话。
“我知道的,妈妈。”
她小声道。
“我不会让你失望。”
她的眼睫轻轻垂下,银色的瞳孔在火光里折碎成细小的亮光,漂亮得近乎不真实。
“还有…”
她想起德拉科,想起他脸红得快要冒烟时那副傲得要命却还是死死牵着她手的样子,想起西奥多那双努力压抑情绪的冰蓝眼眸,想起赫敏倔强地抿着唇却仍旧站在自己信念那一边的样子,想起弗雷德和乔治笑到翻地时的红毛,想起哈利站在礼堂中央被所有人欢呼时下意识露出的茫然…
她忽然有一点点坚定。
“我也会保护好我自己。”
她轻声说。
“我答应你。”
壁炉的火光轻轻跳动一下,像是应声。
格洛琳庄园很安静。窗外是一片安稳的树影与远处未完全沉睡的巫师世界。
在另一端,伦敦某条被岁月隐藏的小巷深处,伊蕾娜正坐在阴影里,像一把静置在桌边,尚未出鞘的刀。
她温柔,体贴,耐心,优雅。
她锋利,冷静,危险,记仇。
她是塞尔温之女,是一位在旧贵族秩序里拒绝低头,却又懂得如何戴着微笑戴着珠宝行走其间的女人。
也是阿兰娜的母亲。
她们都戴着面具,但唯一不会被面具挡住的方向…是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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