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穹顶的钢筋在高温中扭曲变形，苏瑶仰头望着不断坠落的混凝土块，耳中轰鸣的不仅是爆炸，还有自己剧烈的心跳。
她怀里的平板屏幕闪着刺目的红光，自毁倒计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00:04:27。
\"苏副处长！\"王队长的通讯器里传来闷哼，\"外围防线被撕开第三道口子，小吴...小吴中枪了！\"
硝烟里飘来刺鼻的血腥味，苏瑶顺着声音望过去，后勤处的小吴正捂着左肩蜷缩在货架后，鲜血透过指缝渗出来，在满是焦灰的地面洇出暗红的花。
她喉咙发紧，前一刻还在帮刘博士搬设备的年轻战士，此刻连止痛药都没来得及打。
\"撑住。\"她对着通讯器低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颈间的银坠——那是霍霆风在她生日时送的，刻着两人名字缩写的旧物。
金属凉意透过锁骨传来，像根定海神针，让她混乱的思绪慢慢归位。
\"苏瑶！\"刘博士突然踉跄着撞过来，眼镜片上蒙着灰，\"我...我之前修芯片时发现，数据加密算法和仓库安全系统用的是同套母本！\"他拽住苏瑶的袖口，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自毁程序的触发代码，很可能藏在加密层的漏洞里！\"
苏瑶瞳孔骤缩。
三天前在资料室，刘博士为修复陈三破坏的芯片熬了整宿，当时她递过热粥时，看见过他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那些扭曲的字符像蛇群，此刻突然在她脑海里串成线。
\"能延缓吗？\"她抓住刘博士的手腕，\"需要什么？\"
\"服务器！\"赵教授从废墟里拖出半台还在冒火星的主机，白发被烟熏得结成缕，\"当年建这仓库时，我参与过安全系统调试，备用接口在...在西墙第三块松枝浮雕下！\"
苏瑶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
前一章结尾时她注意到的防核工事松枝浮雕，此刻正嵌在焦黑的墙上，松针纹路里还沾着未燃尽的碎布。
她抄起墙角的铁棍冲过去，霍霆风几乎同时挡在她身侧，军靴碾过碎玻璃的声响混着子弹擦过墙面的尖啸。
\"小心！\"他突然拽着苏瑶往旁边一扑，两人撞进满是杂物的货架后，头顶的吊灯\"轰\"地砸下来，玻璃碴子劈头盖脸落进苏瑶的衣领。
霍霆风反手护着她的后颈，肩章被划开道口子，露出下面渗血的皮肤。
\"你...\"苏瑶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先解决正事。\"他扯下军衣下摆，三两下缠住她刚才被碎片划破的手背，动作快得像在训练场上打绷带，\"我数到三，你冲过去。\"
苏瑶望着他被硝烟熏黑的下颌线，突然想起昨夜在指挥部，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教她用战术地图——那时他说\"战场没有如果，只有现在\"。
现在他的掌心滚烫，透过纱布烙在她伤口上，疼得她眼眶发酸。
\"一。\"霍霆风侧头看了眼逼近的脚步声，\"二。\"
苏瑶咬着牙冲出去，铁棍重重砸在浮雕边缘。
混凝土碎渣飞溅中，暗门\"咔嗒\"弹开，露出里面闪着幽蓝光芒的接口。
刘博士和赵教授几乎是扑过来的，前者颤抖着插入芯片，后者快速输入一串只有他们那代科学家才记得的老密码。
\"成功了！\"刘博士突然吼起来，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自毁程序被卡住了！
现在倒计时...00:07:12！\"
仓库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
苏瑶扶着墙站起来，这才发现后背全被冷汗浸透。
霍霆风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军大衣搭在她肩上，带着他身上惯有的松木香。
\"该突围了。\"他指了指窗外——新神秘势力的精英护卫正呈扇形包抄过来，为首的高个男人戴着战术面罩，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
苏瑶点头。
她早看见林骁的战机在仓库上方盘旋了，尾焰在硝烟里划出银线。
这个曾红着脸在食堂向她表白的大男孩，此刻正咬着牙躲避地面防空火力，战机机翼被擦出的火花比星子还亮。
\"王队长，带一队人去东侧引开他们。\"她扯下通讯器别在领口，\"林骁，等我信号，从通风口投烟雾弹。
刘博士、赵教授，护好数据箱。\"
命令下达的瞬间，王队长的战术刀已经出鞘。
他吼着\"跟我来\"，带着队员撞开仓库侧门，枪声立刻密集起来。
苏瑶看着小吴捂着伤口也要爬起来冲锋，喉结动了动——这些人不是她的下属，是和她一起在凌晨搬过物资、在暴雨里修过电路的兄弟。
\"信号！\"霍霆风突然按住她的肩。
苏瑶抬头，林骁的战机正俯冲而下。
通风口的铁网被气流掀开的刹那，上百颗烟雾弹如黑雨坠落，仓库里瞬间腾起灰黄色的浓雾。
她拽着数据箱往前跑，霍霆风的手掌始终虚虚护在她后腰，像道移动的城墙。
他们冲破第一道防线时，有护卫的匕首擦过苏瑶的发梢；突破第二道时，霍霆风替她挡了颗流弹，血珠溅在她的工作牌上；第三道防线前，刘博士的眼镜被打飞，他摸索着捡起数据箱，喊着\"不能丢\"的样子让苏瑶想起父亲实验室里那些废寝忘食的夜晚。
终于，仓库边缘的安全门出现在视线里。
苏瑶刚要松口气，突然听见金属撕裂的声响。
那个高个首领不知何时绕到了他们前方，战术面罩已经摘下，露出左脸狰狞的刀疤。
他握着遥控器的手青筋暴起，身后的安全门正在缓缓闭合，门顶的激光网\"滋啦\"作响。
\"想走？\"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这仓库里的机关，比你们知道的多十倍。\"
苏瑶的脚步顿住。
她听见脚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低头时正看见脚边的地砖裂开细缝，暗红的警示灯从裂缝里升起来。
更远处，原本堆着军用被装的货架突然翻转，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微型炸弹，导火索正在\"嘶嘶\"燃烧。
自毁程序的倒计时跳到了00:02:58。
霍霆风将苏瑶往身后带了半步，手指搭在腰间的配枪上。
林骁的战机在头顶盘旋，通讯器里传来他焦急的喊：\"需要支援！
我现在能撞开安全门——\"
\"不行！\"苏瑶几乎是喊出来的，\"门后可能有埋伏！\"
她望着逐渐逼近的精英护卫，又望着脚边不断蔓延的机关，突然想起陈三在爆炸前说的\"000号\"。
父亲的实验记录里，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而他们此刻被困在仓库边缘，被机关和敌人前后夹击，剩下的两分钟，够他们找到第二条生路吗？
\"瑶瑶。\"霍霆风的声音突然放轻，指尖轻轻碰了碰她颈间的银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出任务吗？\"
苏瑶一怔。
那时她刚进后勤处，跟着他去边境送物资，车抛锚在雪山里。
他把唯一的睡袋让给她，自己裹着军大衣在雪地里守了整宿。
现在他的眼睛里还是那样的光，像雪地里不熄的篝火。
\"记得。\"她吸了吸鼻子，把数据箱往怀里又抱了抱，\"你说过，只要人在，希望就在。\"
高个首领的笑声混着倒计时的滴答声传来。
苏瑶望着他身后逐渐闭合的安全门，望着脚边亮起的红色警示灯，突然看见墙角有处被烧穿的通风管道——直径刚好能挤进去一个人。
\"跟我来！\"她拽着霍霆风的手腕冲向墙角，\"刘博士、赵教授，数据箱给我！
林骁，干扰他们的火力！\"
众人跟着她扑过去的刹那，身后传来机关启动的轰鸣。
苏瑶回头的瞬间，看见高个首领的瞳孔骤缩，看见他举起遥控器的手，看见通风管道深处幽黑的未知——
而自毁程序的倒计时，已经跳到了00: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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