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八的晨曦刚刚染红东方的天际，长安城已经沸腾如鼎。朱雀大街两侧的百年槐树上，工匠们连夜悬挂的万盏红绸灯笼在晨风中轻轻摇曳，远远望去宛如一条流动的星河。御道之上，从明光门一直铺到未央宫前的猩红地毯，用的是益州进贡的上等蜀锦，每一寸都绣着祥云纹样。
“快看！羽林军出来了！”
百姓们的惊呼声中，八百名金甲红袍的禁军踏着整齐的步伐从宫门鱼贯而出。他们手中的画戟在朝阳下闪着寒光，铠甲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六十四面绣着五爪金龙的旗帜在太庙前迎风招展，旗杆顶端镶嵌的明珠折射出七彩光晕。
礼部尚书王猛手持象牙笏板，正在太乐署前亲自调试编钟。这位平日不苟言笑的谋士，今日难得地面带笑容：“《凤求凰》的第三乐章再演练一遍，待会儿陛下大婚，万万不可出错。”
太学别院
蔡琰的闺房内，十二盏鎏金青铜灯将室内照得恍如白昼。侍女们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那顶由尚方监三十名工匠耗时百日打造的九凤金步摇。每一只凤凰的眼睛都是用南海珍珠镶嵌，翅羽上缀着的金铃随着动作发出清脆声响。
“小姐...”老管家在门外轻声提醒，“吉时将至。”
蔡琰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案上的焦尾琴，琴弦微微颤动，发出清越的共鸣。她望向铜镜中的自己，大红嫁衣上金线绣制的百鸟朝凤图在烛光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飞出。
“愿以琴心剑胆，伴君安天下。”她轻声呢喃，眼角泛起晶莹的泪光。
长孙府邸
长孙无垢安静地跪坐在青玉蒲团上，两名喜娘正在为她梳理那一头及腰的青丝。不同于其他新娘浓墨重彩的妆容，她只淡淡敷了胭脂，眉间一点朱砂，却更显得气质清华如月。
“姑娘真是沉得住气。”年长的喜娘忍不住赞叹，“老身主持过上百场婚礼，从未见过如此淡定的新娘子。”
无垢浅笑不语，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囊。展开来看，竟是一幅用金线绣制的《江山社稷图》，每一处山川城池都纤毫毕现。最令人惊叹的是，她用不同颜色的丝线，将大汉十三州的地形地貌都准确呈现。
“愿以此图，助陛下明察万里河山。”
赵府
“哥！这凤冠是要压断我的脖子吗？”赵雨不满地晃着脑袋，缀满东海珍珠的冠帘叮咚作响。她今日难得地施了脂粉，却掩不住眉宇间的英气。
赵云无奈地按住妹妹的肩膀：“今日是你大婚之日，就忍忍吧。”说着亲手为她系上一条绣着云纹的红色披风，“记住，从今日起你就是...”
“知道知道，要母仪天下嘛！”赵雨撇撇嘴，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镶玉短弓，“这个总可以带着吧？”
院外，一百名白马义从齐声高呼：“请娘娘上马！”声震屋瓦。赵雨一个漂亮的翻身跃上马背，大红婚服下露出一双鹿皮短靴，靴尖上缀着的银铃随着马步清脆作响。
马府
马云禄一勒缰绳，枣红色的西凉骏马人立而起，引来围观百姓阵阵喝彩。她今日特意将长发编成羌族传统的百辫发式，额前那枚祖传的绿松石额饰在晨光中泛着神秘的光泽。
“云禄。”马超递上一把雕花角弓，弓身上用银丝嵌着古老的羌族符文，“这是父亲当年用过的弓，带着西凉儿女的祝福。”
少女接过角弓，突然纵马在府前空地连射三箭。只见箭如流星，竟将百步外垂柳的叶子接连射穿三片，惊得礼部官员手中的竹简“啪嗒”掉在了地上。
巳时三刻，吉时已到。
未央宫正门缓缓开启，刘协身着玄色冕服，乘六驾金根车缓缓而出。十二串白玉冕旒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却遮不住年轻帝王眼中的喜色。他腰间那柄伴随他征战四方的天子剑，今日特意换成了和田玉带，上面缀着的龙纹玉佩随着车驾轻轻摆动。
“陛下驾到——！”
随着黄门令悠长的唱喝，四支迎亲队伍在朱雀大街中段汇合成一幅绝美的画卷。东侧是八人抬的鎏金凤轿，轿帘随着微风轻拂，隐约可见蔡琰抚琴的倩影，《凤求凰》的旋律如清泉般流淌；西侧同样是八人抬的玉辇，长孙无垢正将绣卷交给随行女官，动作优雅如画；南面赵雨骑着纯白战马，红袍如火，英姿飒爽；北面马云禄的枣红马不时打着响鼻，马尾上系着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刘协走下御辇时，四名新娘同时行礼。这个瞬间，整条朱雀大街突然安静下来——娴静如水的蔡琰、端庄典雅的长孙无垢、英气逼人的赵雨、飒爽英姿的马云禄，在这红绸漫天的长街上，构成了一幅足以流传千古的盛世美人图。
“奏乐！”
太乐令一声令下，三百乐工同时奏响《凤求凰》。编钟的浑厚、琴瑟的清越、笙箫的悠扬，在这冬日里交织成最动人的乐章。连街边那些历经沧桑的老槐树，都仿佛在这乐声中轻轻摇曳着枝干。
人群之中，一对小情侣指着远去的迎亲队伍，声音有些雀跃：“孔明哥哥，将来你迎娶我时，也是这种阵仗吗？”
那以青白色纶巾束发，麻布深衣打扮的青年闻言一愣，连手上的羽扇都忘记扇动。看着眼前这个灵动，散发青春靓丽气息的女孩，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傻瓜，那是天子迎亲的仪式，平民是不能使用的。”
那少女闻言有些低落，“哦”的一声后，继续张望起来。
那青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们俩作为家族代表，参加蔡琰的婚礼，才不得不从荆州南阳出发，过武关来长安。
而自从到达长安后，看到长安群众对待汉军敬重的表情，以及汉军爱护民众的情形后，加之雍州群众民风淳朴，盛世繁荣的景象深深震撼住了青年，嘴角喃喃道：“果真天命在仍汉啊！”
而街道的另一边，一对打扮富态的兄妹正在聊天：“哥哥，那就是当今天子吗？一下子迎娶四位美人，他吃得消吗？”
那年长的青年看着小妹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有些无奈：早不该带她出来。
不过想着老家被刘备那厮抢夺的大半资产，家中甚是凌乱，二弟又被天子俘虏下，无人照看她，也只能无奈带着她随行。
只是，这些虎狼之词，该是一个未出阁女子口中说出来的吗？
还是缺乏管教啊！
但看着她那娇艳欲滴的容貌，又狠不下心来。
长兄如父，长兄如父啊，打又打不得，骂又开不了口！
只能让未来夫君好好管教吧！
午时的阳光洒在太庙前的汉白玉台阶上，香烟缭绕中，四名新娘手持玉圭，随刘协行三跪九叩大礼。当太常寺的编钟合奏《关雎》时，观礼的文武百官无不屏息凝神——那琴声时而如清泉流涧，时而似凤鸣九霄，将诗经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意境演绎得淋漓尽致。
“饮合卺酒！”
刘协连饮四杯，最后与马云禄共饮的那杯特意换成了西凉进贡的葡萄酒。马云禄见状，那双明亮的眼睛顿时笑成了月牙，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华灯初上时分，未央宫后殿的宴席才刚刚散去。刘协连冕服都来不及换下，就急匆匆往后宫赶去。在穿过一道回廊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四位新娘竟齐刷刷地站在椒房殿外等候。赵雨和马云禄还保持着白天的装束，一个把玩着那把镶玉短弓，一个摩挲着祖传的角弓。
“陛下，”长孙无垢抿嘴轻笑，指了指殿内并排摆放的四张婚床，“姐妹们商量好了，今夜...您自己选。”
刘协愣在原地，却见蔡琰突然掀开盖头一角，露出狡黠的笑容：“陛下不是急着要揭盖头吗？”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将四个风格迥异却同样美丽的剪影投映在椒房殿的宫墙上。
未央宫外，长安城的万家灯火依旧通明，百姓们的欢笑声直到深夜还未散去。这一夜，不仅是大汉天子的新婚之夜，更是一个崭新时代的美好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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