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散，战场上的血腥气却已浓得化不开。洛叙白一手紧握天玄灵镜，掌心已被镜面边缘割破的伤口染上一层暗红。她站在尸骸与血泥之间，目光扫过前方黑袍翻飞的敌人，心跳如擂鼓。
他们不是普通的玄学修士——那些人眼窝深陷，皮肤泛着诡异青灰，举手投足间仿佛有无数亡魂缠绕其身，阴风猎猎，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死灵术……”她低声呢喃，眉头皱得更深，“但比死灵术更邪门。”
“叙白！”陌慬玔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正以剑为盾，挡下一名黑袍人释放出的幽蓝色咒火，“这些家伙像是活过来的尸体，打不死！”
“不是‘像’。”夙滢在后方迅速调配药剂，一边冷静道，“他们根本就是尸体，被某种术法强行驱使。”
洛叙白咬了咬牙，将灵镜举到眼前，镜面幽蓝微光流转，似乎感应到了敌人的力量波动，竟自行浮现出一串古老符文。她眯起眼睛，试图解读其中含义，却发现那些文字像是被某种力量扭曲过，晦涩难懂。
“冥通术……”她终于辨认出几个关键词汇，心头猛地一沉，“传说中沟通幽冥界的禁术，早就失传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云深此时也赶到她身边，额角带伤，眼神却依旧锐利：“你确定？这可不是寻常玄学能碰的东西。”
“我也不确定。”洛叙白低声回应，语气里带着一丝焦躁，“但他们的能量波动和灵镜有共鸣，说明它们同源。”
“那你还愣着干嘛？”陌慬玔一剑劈开扑来的傀儡尸首，回头喊道，“赶紧用你的镜子把他们照回地下去啊！”
洛叙白没应声，而是闭上眼，指尖轻轻贴在镜面上，尝试引导灵力进入其中。镜身瞬间震颤，一股寒意顺着她的手臂蔓延至全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镜中窥探她的意识。
她睁开眼，镜面映出的画面让她瞳孔骤缩——
那是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与君玉宸年轻时极为相似的长袍，面容隐在光影之中，却有一双熟悉的眼睛。
“不可能……”她喉咙发干，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怎么了？”夙滢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问道。
“没事。”她强压下心中的疑问，强迫自己专注于当前局势，“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抬手，灵镜光芒大盛，一道无形波纹扩散开来，直冲敌阵中央。那些黑袍人动作明显一顿，仿佛受到了某种干扰。
“有效！”楚云深立刻抓住机会，手中铜符一闪，迅速布下一道封印阵，试图切断敌人的能量来源。
可就在这一刻，灵镜忽然剧烈震动，镜面浮现出一行血色文字：
“汝非吾主，怎敢驭我？”
那一瞬，洛叙白脑海中闪过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画面——
黑暗的空间里，一座巨大的石门前，一个身影缓缓转身，手中握着一块残缺的镜子碎片，与她手中的天玄灵镜极为相似。那人低声呢喃着什么，声音模糊不清，但她分明感受到，对方的目光穿透了时间与空间，落在了她身上。
“叙白！”陌慬玔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恍惚。
她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灵镜也在不断发出低鸣，仿佛在回应什么。
“它……它在抗拒我？”她喃喃自语。
“别让它失控！”夙滢焦急地提醒，“快收起来！”
“不行。”洛叙白咬牙，“如果我们现在撤退，这些人会继续操控死灵，联军撑不了多久。”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神，再次输入灵力，这一次，她不再试图掌控灵镜，而是选择与它共鸣。
镜面蓝光暴涨，一道透明屏障在众人面前升起，如同水幕般荡漾开来，将敌人的咒术尽数阻挡在外。
“呼……”她喘了口气，额头已经渗出冷汗，“暂时稳住了。”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楚云深皱眉，“我们需要找出他们的核心施法者，否则迟早会被拖垮。”
“我知道。”洛叙白点头，目光重新锁定战场，“但他们藏得太深，我们没有足够的情报。”
就在这时，灵镜又有了反应——镜面闪烁，隐约映射出一个方向，那是山谷深处，黑雾最浓郁的地方。
“那里……是源头。”她心中一动，转头看向陌慬玔，“我需要你掩护我靠近那个位置。”
“你疯了吗？”陌慬玔瞪圆眼睛，“那边全是那种怪物，你一个人过去太危险了！”
“可如果我不去，我们就只能被动挨打。”她语气坚定，“我必须亲自确认他们的施法方式。”
陌慬玔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但你答应我，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回来。”
“成交。”她轻笑了一下，眼中却藏着一抹凝重。
夙滢递给她一瓶清魂散：“带上这个，以防万一。”
洛叙白接过药瓶，郑重地收入怀中，随后身形一闪，悄然向山谷深处潜行而去。
随着她的深入，周围的气息愈发阴冷，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腐朽的味道。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傀儡，一路前行，直到在一堵断崖前停下脚步。
那里，站着一个身影。
他背对着她，身穿黑袍，手中握着一枚奇异的骨杖，正低声念诵着什么。而他的脚下，是一具具排列整齐的尸体，胸口插着黑色符纸，隐隐有幽光闪烁。
洛叙白屏住呼吸，悄悄取出灵镜，试图记录下这一幕。
然而，就在她按下灵镜按钮的刹那，那黑袍人突然转过头来——
她看清了他的脸。
那一刻，她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无法跳动。
她见过这张脸，在无数次梦境中，在君玉宸讲述的往事里，在那本尘封的古籍扉页上……
那是——年少时的君玉宸。
或者说，是他尚未成为君玉宸之前的模样。
“你是谁？”她脱口而出，声音微微发抖。
那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抬起骨杖，指向她手中的灵镜。
“你拿着不属于你的东西，闯入不该来的地方。”
话音落下，天地变色，狂风卷起黑雾，整个山谷仿佛陷入无尽深渊。
灵镜猛然爆发出刺目蓝光，洛叙白只觉胸口一震，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飞出去。
她在空中翻了个身，勉强落地，却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剑。
剑锋坠地，溅起一片尘土。
而远处，黑袍人缓步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上。
她知道，真正的底牌，才刚刚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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