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很安静，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在空气里轻轻回荡，像节拍器一样，敲打着每个人的心。
江逾朝躺在病床上，脸色比平时苍白很多，连呼吸都显得有些轻浅。
陆沉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掌一直握着他的手，指尖轻轻擦过他手背上的冷汗——刚才医生来查房，说病情比之前更严重了，让他们做好准备。
“冷不冷？”陆沉舟低声问，另一只手把盖在江逾朝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仔细掖好边角。
被子是他特意从家里带来的，上面还绣着小小的星轨图案，是当年江逾朝亲手绣的，说盖着像“星轨法师的护盾”。
江逾朝缓缓摇头，眼神落在陆沉舟脸上，声音很轻，像怕吹散了似的：“不冷……沉舟，你坐过来点。”
陆沉舟立刻起身，把椅子往床边挪了挪，几乎要贴到病床边。
江逾朝的手指微微用力，攥住他的手，指腹蹭过他手背上的旧茧——那是常年打游戏留下的茧，以前江逾朝总喜欢帮他揉，说“再这么打，手都要废了”。
“再给我讲个战术呗。”江逾朝笑了笑，眼睛里没什么神采，却还是努力弯着嘴角，“就讲……星轨法师的，我想听。”
陆沉舟的喉咙一下子发紧，他用力点头，声音有点哑：“好，讲星轨法师的。这次我们不用她打中路，用她打野怎么样？”
他顿了顿，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些，像当年在训练室里讨论战术时一样，“主E副q，先刷红bUFF，然后去反对面的蓝，对面打野肯定想不到，星轨法师打野这么快……”
他一边讲，一边回忆着当年的场景——那时候江逾朝总喜欢突发奇想，说“星轨法师其实能打野，就是没人敢试”，陆沉舟当时还嘲笑他“纸上谈兵”，现在却把这些细节记得清清楚楚。
江逾朝靠在枕头上，静静听着，偶尔会轻轻“嗯”一声，像在附和他的话。
“然后打完野，就去帮下路，”陆沉舟继续讲，手指轻轻摩挲着江逾朝的手背，“你以前说，星轨法师的E技能能减速，配合Adc的输出，一抓一个准……那时候我还不信，结果你用这个战术，在训练赛里帮我拿了个四杀。”
江逾朝的嘴角弯得更明显了，眼神里闪过一点光亮：“你那时候……还说我运气好。”
“是我眼瞎。”陆沉舟低声说，眼眶有点红，却不敢让眼泪掉下来，怕江逾朝看到担心，“那时候我总觉得，战术不如操作重要，却不知道，你写的每一个战术，都是为了我好。”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快了一点，江逾朝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陆沉舟立刻停下话，伸手按了床头的呼叫铃，然后俯身靠近他，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小孩：“别急，医生马上就来，你再忍忍。”
江逾朝摇了摇头，攥着他的手更紧了些：“不用……我没事，你继续讲……后面呢？四杀之后，怎么办？”
陆沉舟只好继续讲，声音却忍不住哽咽：“四杀之后，就推塔，拿小龙，然后去打大龙……你说，只要节奏不乱，星轨法师能carry全场。那时候我还不服气，现在才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小舟和晓冉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
小舟看到病床上的江逾朝，眼睛一下子红了，却还是努力挤出笑容：“爸，我们给你带了粥，晓冉熬的，你尝尝？”
晓冉也跟着点头，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声音很轻：“叔叔，熬的是小米粥，养胃。”
江逾朝看向他们，轻轻点头：“谢谢你们……我现在有点吃不下，等会儿再吃。”
陆沉舟起身，帮他们把椅子拉过来：“坐吧，别站着。”
他刚说完，就看到江逾朝的手轻轻动了动，似乎想摸什么东西。
陆沉舟立刻回到床边，握住他的手：“怎么了？想拿什么？”
“键盘……”江逾朝的声音很轻，“我的旧键盘，带来了吗？”
陆沉舟心里一酸——他把那把旧键盘带来了，就放在床头柜下面，怕江逾朝看到会难过，没敢拿出来。
他弯腰把键盘拿出来，放在江逾朝的手边：“带来了，你看，贴纸还在呢。”
键盘上的“求朝”贴纸还很清晰，江逾朝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贴纸，眼神里满是眷恋：“沉舟，我以前……总说，电竞不需要爱情……”
“是我说的。”陆沉舟打断他，声音哽咽，“是我傻，分不清什么重要。现在我才知道，电竞里最重要的，不是奖杯，是你。”
江逾朝笑了笑，闭上眼睛，靠在枕头上，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陆沉舟以为他睡着了，刚想轻轻抽回手，却发现江逾朝还攥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监护仪的滴答声慢慢恢复了平稳，像回到了他们一起讨论战术的那些夜晚，安静又温馨。
陆沉舟俯身，在江逾朝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声音很轻，像在许愿：“朝朝，你再等等，等你好点，我们就回家，我给你煮螺蛳粉，番茄味的，不加辣。我们还去天台看星星，我给你指猎户座，这次我肯定不会认错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旧键盘放在江逾朝的手边，让他能碰到。
键盘上的光效按钮还亮着，微弱的光芒在病房里闪烁，像当年训练室里的灯光，温暖又坚定。
小舟和晓冉坐在旁边，悄悄抹了抹眼泪，却不敢出声，怕打扰到他们。
陆沉舟握着江逾朝的手，继续讲着没讲完的战术，声音很轻，却很认真。
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跟江逾朝讲战术了，却还是想把所有的话都说完，像当年江逾朝熬夜给他写战术报表一样，把所有的心意都藏在这些细节里。
监护仪的滴答声和他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病房里最温暖的画面。
陆沉舟看着江逾朝安静的睡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江逾朝能好起来，他愿意放弃所有的奖杯，放弃所有的荣誉，只做他的“专属后勤”，陪他看星星，煮螺蛳粉，讲一辈子的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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