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苍玄。
当这三个字从姬无夜的嘴里说出来，叶归尘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
整个世界，所有的声音和色彩，都在这一刻褪去。
只剩下那三个字，像三座黑色的神山，狠狠砸在他的神魂深处。
他识海中那道被层层封锁的记忆，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烙铁，疯狂地沸腾、翻滚。
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古老而暴虐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泄露出来。
摘星阁大厅内，温度骤降。
“好可怕的气息！”
“他要动手吗？”
角落里，盘膝而坐的李剑一猛地睁开双眼，膝上的古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像是在示警。
姬无夜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他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那股暴虐的气息，反而向前又走了一步。
“看来，你认识他。”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就好办了。我那位不成器的堂兄，平生最喜欢收集一些‘有趣’的玩意儿。”
姬无夜用手中的折扇，遥遥点了点叶归尘。
“你，或许就是他很感兴趣的那一类。”
叶归尘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剧痛让他混乱的神智，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强行将那股要冲破封印的记忆压了下去，抬起头，死死盯着姬无夜。
就是这种感觉。
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和姬苍玄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气息。
如果说姬苍玄是深不见底的宇宙。
那姬无夜，就是一颗燃烧着黑炎的孤星，危险，却有迹可循。
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中州……姬家的人？”
太一剑宗的首席弟子李剑一，看着姬无夜，声音压得极低，对着身边的同门说了一句。
他身边的同门脸色煞白，点了点头。
“他们怎么会来东洲？潜龙大会，还不够格让他们亲自跑一趟吧？”
“谁知道呢。不过，有姬家的人在，这次的大会，怕是没什么悬念了。”
他们的对话虽轻，却清晰地落入了叶归尘的耳中。
中州。
东洲，西漠，南疆，北原。
以及，那片位于大陆最中心，传说中灵气如雨，大能遍地的中州。
原来，他们来自那里。
叶归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脸上却恢复了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明白了。
万宝楼，姬无夜，陨星海，姬苍玄。
一张看不见的大网，从他踏入悬空城的那一刻，就已经将他牢牢罩住。
姬无夜似乎很满意叶归尘的反应。
他收起折扇，不再理会周围其他人。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所有人，只落在叶归尘一人身上。
那姿态，不像是在和同辈天骄对话，更像是在对自己的一件所有物，下达命令。
“这次的潜龙大会，我没兴趣。”
他淡淡地开口，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最终的魁首，会被允许进入陨星海的核心区域。那里，只有胜者才能踏足。”
“我需要你，为我拿到魁首。”
姬无夜的声音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带上了一丝玩味。
“然后，带我进去。”
大厅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姬无夜。
让叶归尘，这个刚刚活吞了元婴老祖的魔头，去为他卖命？
他凭什么？
“作为回报。”
姬无夜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眼神，继续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姬苍玄的事情。比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方下界，又为什么，会对你这么一个‘有趣’的玩具，如此执着。”
威胁。
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威胁。
也是叶归尘无法拒绝的诱饵。
叶归尘的胸膛里，杀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疯狂奔涌。
可他的声音，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
“为什么找我？”
他看着姬无夜，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自己，似乎也不弱。”
“弱？我当然不弱。”
姬无夜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源自血脉的骄傲。
他坦然地摊开手。
“但可惜，我的力量体系，在陨星海的核心，会受到极大的压制。”
他看着叶归尘，眼神灼热。
“那里，有一层被称作‘规则风暴’的东西，无视修为，无视法宝，只湮灭一切常规的法则力量。”
“只有你这种，不讲道理的吞噬功法，才有可能在里面撑开一片空间。”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因为他自信，叶归尘没有选择。
他需要叶归尘的《吞天魔功》作为钥匙，而叶归尘，需要他手中的情报作为答案。
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不平等的交易。
他吃定了叶归尘。
一旁的血子涯，看着叶归尘那沉默的表情，脸上露出了病态的快意。
他仿佛已经看到，叶归尘像一条狗一样，跪在姬无夜面前摇尾乞怜的场景。
“话，我已经说完了。”
姬无夜用折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肩膀，似乎觉得这场谈话已经可以结束。
“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
他转身，慢悠悠地朝着大门走去。
血子涯怨毒地瞪了叶归尘一眼，连忙跟上。
整个摘星阁大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叶归尘的身上，想看他会作何反应。
是暴怒出手，还是屈辱接受。
叶归尘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就在姬无夜的手，即将碰到大门的时候。
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
“好好表现，别让我失望。”
“哦，对了，看在我们即将‘合作’的份上，免费送你一个消息。”
姬无-夜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给你地图的万宝楼，可没安什么好心。”
“陨星海里，除了所谓的机缘，还有人，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一些……‘故人’，正在那里等着你。”
说完，他拉开大门，与血子涯的身影，一起消失在门外。
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被彻底打破。
“故人……”
叶归尘咀嚼着这两个字，眼中那被强行压下的暴虐杀意，再次翻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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