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忽然响起雷井的大嗓门，让林镜情不自禁地摘下了一边耳机。
“你们发现污染源了吗?我这里只有一个虐猫的老太婆，估计得带回去去思想教育一下。”
“黑白，污染颗粒像是彩带一样漂浮，应该是从楼下上来的，至少也是五层。”骆霜白冰冷的声线也同时传来。
周谏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情景中，久久不能自拔。
“污染源......”
“污染源就在五层，你们可以过来了。”
林镜声音重新恢复了淡漠，她望着黄雪梅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有一句话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或许真没错。
若是代入黄雪梅，她会觉得这个老人太不容易了，中年丧女老年丧孙，或许她女儿还活着，可即便是阿桃跳江她也没有出现过，或许在她的心中也不认可老人的行为处事吧。
可林镜若是尝试代入一下阿桃，她更会觉得阿桃生前过得很窒息。她匆匆二十来年的人生一直被一种名为“爱”的枷锁给束缚着，无论做任何选择也无法摆脱。她母亲是如此，她也是如此，那种宿命就像是流淌在她血液病毒，来回滚动，在多少个午夜梦回阿桃又何尝不是这般辗转反侧，或许跳江也是她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
故人已逝，林镜不想多谈，只是看着黄奶奶的背影，隐约觉得她身体佝偻了两分。
“什么？我们马上来。”
很快，楼道里就传来了脚步声。
“镜姐，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手机是污染源。那声音...到底是啥？”周谏挠了挠头，表情有些疑惑。
她终于伸手拿起手机。
那款早就停产的诺基亚老机型，机身泛黄，背面贴着一张红色的塑封，但因为时间久远早已开胶。
林镜拆开后盖，指了指那电池与主板之间，周谏凑上去一看，其中竟然有一张微型干扰芯片——看上去极其精巧。
林镜手指在芯片上轻轻一按，芯片竟然瞬间被激活，屏幕亮了起来。
没有来电记录，没有短信。
但下一秒，熟悉的模糊音像从地底钻出，缓缓响起：
“是我……开门……我是……开门……”
重复。
“是我……开门……”
男女不辨的声线，就像一段反复切片的念白，被拼贴成无限的暗示，声音干涩、模糊、却带着极强的侵入感。每一次播放，都像是对听者精神的一次敲击。
“其实这才是污染源。”林镜平静道，“整栋楼住着的大多是孤寡老人，心灵空虚没有寄托。而每次五楼接收到的这个电话，趁机入侵这些老人的心灵，让这些孤寡老人受到污染，做出一系列异于常人的举动。”
“其实最开始我听到那些孤寡老人莫名离家出走，可过了几天又会重新回来的时候就有些猜测了。”
砰砰砰。
哪怕是空门，骆霜白也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背后跟着雷井一行人，每一组人拖着一个老人，看上去精神都比较萎靡。
但是最萎靡不振的反而是顾星槿，她脸色苍白的靠在楚今澈肩头，状态并不是很好。
“那是他们离开污染源的笼罩范围后又恢复正常，这污染源......让我看看。”
“哦？你知道这是什么？”林镜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骆霜白思考了片刻，缓缓开口。
“不清楚，但是这玩意肯定不会是自己进入手机中的。”
“我猜测这东西应该是用认知污染波段配合高频语音植入，制造幻觉类受体诱导……不，只对特定的记忆认知领域起效。目标就是黄奶奶这类对失亲者存在深刻执念的对象。”
几人听了皆是一愣，对着那块芯片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果然是学霸，见识广博。”雷井哐哐鼓掌，见周围人都没有搭理他，还肘了一下乔靖尧。
“难道她说的不对吗？”
“......”
“这说明芯片是被人刻意放进去的。”
“我知道啊？”
“.......这说明有人利用污染对付人类，已经违反了《污染源控制条约》，犯了反人类罪，是要上军事法庭宣判的。”
“禁止一切利用污染源的手段对付人类，这是共识。”
“这种军用级别的污染，绝对不可能出自于普通人之手，有人在秘密做着不知含义的实验，这你听懂了吗？”见雷井还是一头雾水，楚今澈实在看不下去替他科普了一下知识。
“卧槽？！那我们是不是无意中做了一个大任务。”
“......我倒觉得我们是沾上了一个大麻烦，你说沈一衡是不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周谏一改懒洋洋的模样，正色起来。
林镜没理会他人的讨论，目光扫过房间，再次低声问道：“黄奶奶，这部手机……是谁给您的？”
黄奶奶抬起头，仿佛刚刚才听清她说了什么。
她迟疑了一下，道：“是……是社区那边说给老年人送关爱设备的，说是用来定位防走失的……小伙子模样很清爽，二十多岁，戴眼镜……他自称是合仁收容中心的志愿者，好像……姓...哎呀，想不起来，就是个挺帅的年轻人。”
林镜的眼睛瞬间冷了几分。
“合仁收容中心？”
她缓缓站起身，转向周谏。
“记录一下。”她声音低沉，几乎无情绪波动，“合仁收容中心地调查员，私自携带实验污染碎片介入城区民居，诱导幻觉形成，行为存在重大违规嫌疑。”
“如果确认身份属实，此人至少是二级权限以上。”
“联络沈老师。”她顿了顿，补了一句，“说，我们找到了一条重要线索了。”
“那个...”一直在旁默默无闻的顾星槿举起了小手，“我们已经报告给沈老师了，可...”
“可什么？”
“沈老师似乎因为大闹迦门收容中心，被抓了。”
“啊？！！”
所有人集体傻眼，这家伙不仅没将功赎罪带学生做任务，反而回头迦门中心报复？
“沈一衡则太离谱了吧？”雷井不满的说着。
黄雪梅忽然一拍脑袋，“对！就是沈一衡，他这么介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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