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盯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光标在 \"高育良\" 的名字上停留了三分钟。
省GA厅 16 楼的灯光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孤独，他最终按下通话键，电话那头传来汉江省政法委书记熟悉的儒雅嗓音：\"同伟啊，这么晚打电话，是汉东的政法工作遇到难处了？\"
\"高老师，确实需要您帮个忙。\"
祁同伟斟酌着措辞，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汉东政法采购异常项目清单》，\"汉东的政法采购领域有些异常情况，想请您侄女陆亦可处长协助调查。\"
他刻意省略了 \"高价采购利益链 \"等敏感词，\" 陆处长在反贪局的专业能力，我早有耳闻。\"
电话那头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高育良显然在办公室：\"亦可这孩子，从小就认死理。\"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不过她母亲是慧芬的姐姐，刚从省高院退休，父亲是部队的老将军，家教极严，怕是容不得半点程序瑕疵。\"
祁同伟笑了：\"正是需要这样的铁面无私。\"
他望向窗外漆黑的雨夜，\"这件事盘根错节，暂时不宜通过汉东检察院正式渠道，需要信得过的人暗线切入 —— 尤其是纪委那边，已经介入了三个月，却连一份像样的调查报告都没有。\"
同一时间，汉东省检察院 12 楼反贪局办公室，陆亦可正对着电脑啃泡面，屏幕上是 37 家 \"报价异常低价\" 企业的工商信息。
书记员抱着一摞文件推门进来，腋下夹着的《汉东政商协会银行流水》。
\"处长，开户银行是京州商业银行，法定代表人叫陈立文，持股 80% 的股东是 ——\"
书记员突然卡壳，\"等等，京州天润科技的监事名单里，有省财政厅原装备处长李明的妻子？\"
陆亦可的筷子在半空停顿三秒，盯着屏幕上的关联图谱：李明的妻子王芳。她抓起手机给祁同伟发短信，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祁书记，采购黑幕可能涉及财政系统家属经商，是否启动初查？\"
手机震动，回复来得很快：\"你先暗中调查，纪委那边已经介入，但汉东的问题不是一年两年形成的。记住，检察院内部也可能有采购利益链的守护者，所有沟通用加密信道，避免使用单位邮箱。\"
短信末尾附了句：\"高老师让我代问你好。\"
陆亦可看着手机屏幕，小姨夫高育良昨天的电话里特意交代：\"亦可，汉东的水混，千万不要信任任何既有渠道。\"
她起身锁好办公室门，从抽屉深处掏出私人手机 —— 那是父亲送的军用加密机，专门用于敏感信息传递。
次日清晨，祁同伟在省厅会议室见到了陆亦可。
她换下了检察制服，穿着普通的藏青色风衣。
\"祁书记，我们发现三个关键节点。\"
她压低声音，推过一份没有公章的分析报告，\"所有高价采购项目的中标方，都向 ' 汉东政商协会 ' 支付过 10%-15% 的管理费，但资金最终流向出现断层。\"
祁同伟注意到报告里夹着的银行流水复印件，每笔超过 50 万的转账都标注着 \"跨境结算\"。\"断层？\"
\"是的。\"
陆亦可调出电子台账，\"协会账户的资金在转入国内 12 个私人账户后，24 小时内就通过地下钱庄分散到 27 个离岸账户，最终进入加密货币交易平台。\"
她指着屏幕上闪烁的区块链地址，\"这些账户使用匿名节点，追踪系统都查不到真实身份。\"
\"从供应商入手，尤其是被列入黑名单的企业。\"
祁同伟敲了敲报告里 \"京城华宇科技\" 的条目，\"他们曾以 600 万报价参与省法院电子签章招标，结果中标价 1200 万，理由是 ' 技术不达标 '。\"
\"已经联系上了。\"
陆亦可翻开笔记本，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谈话要点，\"华宇科技的负责人说，他们曾收到匿名威胁 ——' 敢报价就等着税务稽查 '。更关键的是，所有中标方都使用同一家财务公司做账，而这家公司的服务器设在开曼群岛。\"
当晚，高育良家中的书房飘着龙井茶香。
\"慧芬啊，\" 高育良放下《政府采购法》，\"同伟这次找亦可，怕是遇到硬骨头了。\"
他望着窗外的汉江，水面上倒映着纪委办公楼的灯光，\"刚才亦可来电话，说资金流向涉及海外匿名账户，连瑞士银行都拒绝提供账户信息。\"
吴慧芬放下相册：\"瑞士银行不是加入了国际反洗钱公约吗？\"
\"公约对政治献金类账户有豁免条款。\"
高育良敲了敲桌面，\"更何况这些资金通过虚拟货币交易洗白，区块链的匿名性让追踪难上加难。\"
书房的电话突然响起，是陆亦可的加密号码：\"小姨夫，我们追踪到 ' 汉东政商协会 ' 的资金最终进入巴拿马的离岸公司，但当地银行以 ' 客户隐私 ' 为由拒绝配合。\"
三天后，陆亦可再次来到省厅，这次穿的是便装，帽子压得很低。
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份牛皮纸袋，里面装着十几张银行流水截图：\"祁书记，我们截获了一条关键线索 —— 所有离岸账户的最终受益人，都指向一个叫 ' 海洋贸易 ' 的空壳公司，注册地在塞舌尔。\"
祁同伟的钢笔在 \"塞舌尔\" 的名字上划出深痕。
\"继续查，但注意方式。\"
他推过一份《汉东政法系统家属经商清单》，\"我已经联系了GA部经侦局，他们正在协调国际刑警组织启动红色通报。\"
陆亦可翻开随身携带的军绿色笔记本，上面贴着从财政厅调出的异常中标记录：\"我们发现，所有高价采购项目都使用同一种洗钱模式 —— 通过香江的贸易公司虚增进出口额，再以服务费名义汇出。\"
她调低音量，\"但香江的瑞士银行以 ' 商业机密 ' 为由，拒绝提供转账凭证。\"
\"从明天起，你的调查组搬到省厅招待所。\"
祁同伟忽然说，\"检察院大楼的网络不安全。\"
他指向窗外正在施工的省厅新办公楼，\"那里有间备用机房，专门给专案组用 —— 包括沙书记，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当陆亦可的调查组在省厅招待所建立临时据点时，祁同伟正在沙瑞金办公室汇报。
他刻意绕开电梯，走消防通道上楼，怀里抱着的证据袋用报纸裹得严严实实。
\"沙书记，这是高育良书记的侄女陆亦可整理的证据链。\"
祁同伟递过没有任何标识的 U 盘，\"资金流向显示，所有非法所得都通过离岸公司和虚拟货币洗白，涉及瑞士、巴拿马、塞舌尔等七个国家和地区。\"
沙瑞金接过 U 盘，目光在 \"跨境洗钱\" 的条目上停留：\"国际协作有进展吗？\"
\"瑞士银行拒绝配合，\"
祁同伟声音低沉，\"连经合组织的反洗钱工作组都碰了钉子。他们说，除非有确凿证据证明涉及恐怖主义，否则无法启动强制披露程序。\"
沙瑞金点头，将 U 盘插入专用电脑：\"我会联系ZY金融工委，启动 ' 天网 ' 行动的跨境追逃机制。\"
他看着屏幕上闪烁的资金流向图，\"告诉陆处长，先从国内的地下钱庄查起 —— 再严密的海外账户，也需要境内的资金通道。\"
离开省委时，祁同伟收到陆亦可的短信：\"祁书记，我们在 ' 汉东世纪 ' 的工商档案里发现，股东名单使用了区块链匿名技术，连注册代理机构都查不到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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