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周遭陷入比之前更为死寂的沉默，时间仿若凝固。
须臾，震耳欲聋的喧哗骤然炸开，无数惊愕的惊呼与咒骂如潮水般翻涌。
就连篝火中燃烧的头骨、牧羊杖缠绕的幽影，都以怨毒的目光盯着这个轻易抛弃天赐机遇的人。
牧羊人依旧沉默，眼眶中的灵魂之火凝滞片刻后突然暴涨，胸腔内的心脏剧烈震颤，宣泄着不满。祂缓缓起身，整座山丘随之拔地而起，仿佛要冲破云霄直抵红月。
拖曳在地的长袍回缩，露出黑袍下密密麻麻的 \"羊形生物\"——
它们四肢着地，脸上扭曲的笑容混杂着狂热与惊惶，颤抖的手掌眷恋地摩挲着主人的衣袍，喉间溢出含混不清的呓语，宛如远古祭典的邪异颂歌。
带着浓烈的恶意，祂垂首俯视林野。
如山的威压在山谷间汇聚，林野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腿如同被无形锁链禁锢。
牧羊人腐烂的巨型头骨压下，刺鼻的腐臭扑面而来：
\"变成黑羊，或者投入篝火受刑。\"
林野早已看清对方的真面目 —— 在牧羊人眼中，人类不过是羔羊，祂又怎会真的容忍 \"羊群\" 叛逃？
先前的温和，不过是对中意羔羊的短暂宽容，可以顶撞牧人，但妄图逃离羊圈，必将招致惩戒。
随着体力恢复，林野也不再被威压窒息。
他强压下内心恐惧，扯出一抹冷笑：
\"我选第三条路。若你真能无视规则强行把我变成羊，何必这般大费周章？要么放我离开，要么就耗到天亮，看你还能耍什么把戏！\"
牧羊人尚未开口，林野却从那双泛着幽光的瞳孔里捕捉到一抹戏谑。
\"吾虽不能强赐恩泽，却可执掌此方时间 —— 汝便在这永恒轮回中，将痛苦尝尽吧。\"
话音未落，祂的身形如雾霭般消散，而早已按捺不住嫉妒的 \"羊群\"，嘶吼着围聚上来，獠牙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林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尽管在这梦境牢笼里依旧能力尽封，胸中却燃起熊熊战意。
他抄起身边的剔骨刀，迎着潮水般涌来的怪物暴喝：
\"正好给我消食！\"
首当其冲的怪物被他一记重踹踢中面门，脆响过后倒飞撞入兽群，撞倒一大片。
但更多黑影已张牙舞爪扑来，林野侧身避开偷袭，反手将刀刃刺入背后突袭者的咽喉。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脖颈，垂死的怪物捂着汩汩冒血的伤口，在地上抽搐挣扎。
腥风裹挟着腐臭气息扑面而来，人与兽的厮杀在焦土上蔓延。
不知缠斗多久，林野后背抵住燃烧的篝火喘息，以防后背来的偷袭，火星在皮肤上炸开细密的燎泡。
三只弓着脊背的怪物再度扑来，千钧一发之际，他旋身挥刀，半轮寒芒劈开夜色，怪物的头颅带着白花花的脑浆飞落，黑血泼洒在跃动的火苗上，蒸腾起刺鼻的焦糊味。
这把用来割肉的匕首锋利异常，无数怪物只要擦到一点都会留下深深的口子，非死即残。
这也是为何林野可以坚持这么久的原因，羊群有些畏惧的看着他手中的小刀，一时间不敢前进。
之后他旋身一记摆拳，指节如铁锥般砸进怪物面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怪物的鼻梁塌陷。
紧接着，他肘击横扫，撞碎了最后一只扑来怪物的上颌，温热的鲜血顺着手臂纹路蜿蜒而下。
然而，黑暗深处翻涌的黑影如；利箭般掠过篝火的光晕，尖锐指甲突然划过他的腰侧，火辣辣的刺痛炸开。
他本能地抽刀格挡，却被一只利爪死死抓住手腕，腕骨在惊人的巨力下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
汗水顺着睫毛坠入眼眶，灼烧感混着咸涩刺痛双眼。
林野剧烈喘息着，胸腔像塞满烧红的炭块，意识在疲惫中摇摇欲坠。
獠牙擦着颈动脉掠过的瞬间，他才惊觉自己已退无可退。
篝火迸溅的火星照亮无数幽绿瞳孔，将他困在猩红血泊中央。
一只瘦小的怪物趁机从阴影窜出，锯齿状利齿狠狠咬进他左手。
撕心裂肺的剧痛顺着神经炸开，林野挥刀劈砍但奈何对方闪避及时，只斩落带血碎肉。
怪物疯狂甩头，肌腱断裂的脆响与骨骼摩擦声刺得耳膜生疼。
\"啊 ——！\"
惨叫未歇，整条左臂已在撕扯中脱离躯体，温热血柱喷溅在燃烧的木柴上，燃起冲天血雾。
剧痛如钢钉般楔入颅骨，林野眼前炸开刺目金星。
咬着断臂的怪物龇开渗血的獠牙，猩红舌尖贪婪卷舐伤口，狡黠狞笑里带着原始兽性。
它疯狂撕扯肌肉组织混着骨裂脆响，一旁“羊群”突然集体暴起，浑浊眼珠泛着诡异红光，争相撕咬着血肉，仿佛吞下他的肉就能窃取牧羊人对他的青睐一般。
更多羊群向林野涌来。
断肢的剧痛与漫长鏖战耗尽了他的最后气力，踉跄两步后，他重重栽倒在泥地上。
怪物们立刻如嗅到血腥味的豺狼一拥而上，尖利指甲如钩爪般撕开他的皮肉，獠牙咬穿肌理时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他在撕咬的漩涡中剧烈抽搐，意识逐渐模糊成血色碎片。
当利爪深深剜进肋下时，林野的瞳孔映出篝火摇曳的残光 —— 那些扭曲的笑脸，正疯狂撕扯着他的四肢，飞溅的血珠在火光中凝成猩红雾霭，篝火中的枯骨也在张嘴无情嘲笑着敢于挑战神明的可怜虫。
伴随着脊椎断裂的闷响，他的视野最终定格在那团正在坠落的、染血的残躯上，宛如被撕碎的破布，轻飘飘坠入无边黑暗。
林野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意识并未消散 —— 这片空间本就是灵魂的容器。
然而，撕心裂肺的剧痛仍在无情啃噬着他。
不仅如此，他甚至能真切体会到每一寸身躯遭受的凌迟：无数利齿咀嚼组织，胃酸在灼烧身体，如蚁群般的剧痛顺着骨髓肆意蔓延。
这无休无止的折磨，或许正是牧羊人精心设计的牢笼，试图用痛苦碾碎他的意志。
一只未能抢到血肉的“羊”突然转向地上残破的肚皮，刚要下嘴，却猛地僵在半空。
只见那裹着破布的肚皮上，青灰色的褶皱如活物般扭曲，骤然裂开一道缝隙。
血肉翻涌间，一张布满獠牙的巨口撕裂皮肤，震耳欲聋的低吼让篝火剧烈摇曳：
\"山野精怪，怎敢与我同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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