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香清吧内，空气仿佛因为陈叙那番惊人的推测而凝固了。
凌薇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和玩味的凤眸，此刻却锐利如鹰，紧紧锁定在陈叙的脸上，似乎要将他彻底看穿。
她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微微泛白，杯中殷红的酒液也荡漾起细微的波纹。
“象牙……犀角……”凌薇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低沉和冷冽。
“陈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可不是普通的商业纠纷，也不是什么街头混混的小打小闹。
这要是真的，那就是掉脑袋的买卖，牵扯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干干净净地脱身！”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警告。
陈叙迎着她审视的目光，神色平静却异常坚定：
“薇姐，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在掌握了这些初步线索后，第一时间来找您商议。”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最初的目标，确实只是李三和黑豹台球厅，为了我的一些私人恩怨。但现在看来，他们背后牵扯的，远不止于此。
如果金爷和南天雄真的在进行这种丧尽天良的买卖，那他们就不仅仅是我的敌人，更是社会的毒瘤。
不把他们连根拔起，将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和生灵受害。”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也带着几分年轻人特有的理想主义和正义感。
当然，其中也夹杂着陈叙深思熟虑后的策略。
他需要将凌薇拉到自己的阵营，而打击这种人神共愤的犯罪，无疑是一个更容易让凌薇这种游走在灰色边缘但可能尚存底线的人接受的共同目标。
凌薇沉默了。
她缓缓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身体向后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闭上眼睛，似乎在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也在权衡着其中的利弊得失。
迷迭香内一时间只有轻柔的爵士乐在流淌，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抑。
过了许久，凌薇才重新睁开眼睛，眼神中的震惊和凝重并未完全消退，但却多了一丝决断。
“陈叙，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她直视着陈叙，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想让我动用迷迭香的情报网，帮你查清这条走私链的全部细节？还是想让我帮你联系某些特殊渠道，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你可别忘了，我凌薇只是个开清吧的小老板娘，可不是什么救世主，更不是官方的执法人员。
这种事情，一旦沾上，迷迭香这点小小的基业，可能一夜之间就会灰飞烟灭。”
这番话，既是在表明她的顾虑和风险，也是在试探陈叙的真实目的和底线。
陈叙知道，凌薇这是在索要一个明确的价码，或者说，一个让她足以甘冒奇险的理由。
“我明白你的顾虑。”陈叙诚恳地说道。
“我从没想过要将你或者迷迭香置于危险的境地。
我来找你，首先是希望凭借你的经验和渠道，帮我进一步核实马杜罗的真实含义，以及金爷和南天雄在这条走私链中所扮演的具体角色。
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而不是仅仅停留在猜测层面。”
他看着凌薇，继续说道：
“其次，如果我们的猜测被证实，那么金爷、南天雄，甚至他们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势力，都将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因为，我不相信像薇姐这样在江州经营多年，消息灵通的人物，会对此类严重破坏市场秩序和社会安定的犯罪行为毫无察觉，或者说，毫无芥蒂。”
“至于如何对付他们，”陈叙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我自然有我的计划。我需要的，是薇姐在关键时刻，能为我提供一些情报上的支持，或者在某些我力所不能及的环节，给予一些方便。
当然，所有这些，都以不损害薇姐和迷迭香的核心利益为前提。”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作为回报，如果这次行动成功，不仅能铲除江州的一颗毒瘤，其过程中可能获取到的某些‘副产品’。
比如金爷和南天雄的一些不法资产线索，或者他们与其他势力勾结的证据，我想，这些对于薇姐来说，应该也具备相当的价值。”
这是一个暗示，也是一个承诺。
他在告诉凌薇，与他合作，不仅能打击潜在的“不规矩”的竞争者，还能从中获得实实在在的利益。
凌薇听完陈叙这番条理清晰、利弊分明的分析，眼神中的光芒愈发明亮。
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仅胆识过人，心机和手腕也远非同龄人可比。
他提出的合作方式，既考虑到了风险控制，也给出了足够的利益诱惑。
“好一个‘副产品’。”凌薇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欣赏。
她最怕的，就是陈叙是个一腔热血的愣头青，不计后果地要拉她下水。
“陈叙，你比我想象中要成熟得多，也危险得多。”凌薇端起酒杯，朝着陈叙虚敬了一下。
“关于马杜罗的调查，以及金爷和南天雄的底细，我会尽快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至于后续的合作，我们可以根据调查的进展，再具体商议。”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江州这潭水，确实也该清一清了。有些老家伙，占着茅坑不拉屎，还总想把手伸到别人的碗里，也该给他们点教训了。”
这句话，无疑是在暗示，她与金爷或南天雄这类“老家伙”，可能也存在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矛盾或利益冲突。
陈叙心中了然，看来自己这次是找对人了。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陈叙伸出手。
凌薇看着他伸出的手，犹豫了片刻，最终也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
“合作愉快。”她此时的声音很有磁性，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一个针对江州地下走私网络的隐秘联盟，在迷迭香清吧昏黄的灯光下，悄然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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