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还没能把战场上的雾气完全带走。霜月王朝的旗帜在风里呼呼响着，那种声音，像极了大战之后人们沉重的喘息。联合军队正忙着收拾残局，伤员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临时拼凑的担架，疼得直咧嘴；尸体被整整齐齐摆在空地上，等着后续处理，一片死寂。
玄寂站在高坡上，冷峻的目光像刀锋一样扫过战场。他的黑袍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只巨大的蝙蝠。袖口的暗红曼陀罗，看上去就像刚刚溅上去还没干透的血，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杀气。
赤璃脚步轻缓地走到他身旁，碰了碰他胳膊，轻声说：“真打算这时候回王城？”
“越快越好！”玄寂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幽冥殿主不会给咱喘气的机会。”
她沉默了一会儿，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我跟你一块儿去。”
就在这时，白曜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守界者。他脸上满是倦意，但眼神依旧跟火把一样亮：“虚渊已经被封起来了，暂时掀不起啥浪。不过我总觉着……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玄寂轻轻点了下头：“我也这么想。”
他们刚要转身，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一看就是有急事儿。一个斥候跑得满脸是土，冲到跟前就跪下了：“殿下，有个新冒出来的人想见您。”
玄寂和赤璃对视了一眼，随后玄寂冲斥候扬了扬下巴：“带他过来。”
没过多久，一个裹着灰色斗篷的人慢悠悠走了过来。兜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睛，他一靠近，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冷了几分。
“阁下是哪位？”玄寂开了口，声音低沉。
那人慢慢抬起手，把兜帽摘了下来。一张白皙又好看得离谱的脸露了出来，五官精致得就像老天爷精心雕琢过一样，皮肤白得跟雪似的，眼瞳却是少见的银灰色。
“我叫黎渊。”他的声音又低又好听，“来自‘影幕’。”
“影幕？”赤璃皱起眉头，“从来没听说过这组织。”
“你们不知道也正常。”黎渊嘴角微微上扬，“那不是你们能掺和的地儿。”
玄寂眼皮一耷拉，眯起眼睛：“你这话啥意思？”
黎渊没马上回答，先转着脑袋把周围看了一圈，确认没人偷听，才压低了声音说：“你们以为打败幽冥殿主，这事儿就完了？太天真！她就是个小棋子。真正在背后捣鼓这一切的，是个比幽冥殿可怕得多、藏得深得多的势力——‘蚀骨’。”
这话一出，周围空气瞬间像冻住了一样。
“蚀骨？”赤璃小声重复了一遍，眉头拧成了麻花。
“这名字……”玄寂脸色稍微变了变，“我在暗阁的破书里瞅见过。”
黎渊点了点头：“它一直藏在历史的旮旯里，操控打仗、摆弄人的命运，一百年前那次王朝换天儿，就是它搞的鬼。它就一个目的——重新洗牌，定大陆的新规矩。”
“咋个洗法？”赤璃追着问。
黎渊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打量：“拿异兽当引子，用蛊术当媒介，借星象的力量当钥匙，打开‘深渊之门’，把整个大陆扔到混沌里头。”
这话跟炸雷似的，把大伙都震懵了。
“你说的异兽……是虚渊那玩意儿？”玄寂沉声问。
“虚渊就冰山一角。”黎渊不紧不慢地说，“真正的‘深渊三兽’还没露头呢。等它们全醒了，这大陆就得永夜。”
赤璃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机关傀儡的操控杆，金属关节被捏得嘎吱嘎吱响。
“你为啥要跟我们说这些？”玄寂冷静地问。
黎渊看着他，苦笑着把嘴角扯了扯：“因为我是从那儿逃出来的。”
“啥意思？”赤璃警觉起来，身子都绷紧了。
“我原来就是蚀骨的人。”黎渊干脆承认，“后来我发现了他们的邪乎计划，就反水了。但代价就是，我基本上没啥同伴了。”说着，他低下头看了看手心那道吓人的疤，就像被爪子撕开的一样。
“我不忍心再看着更多人送死，尤其是那些啥都不知道的老百姓。”他接着说。
玄寂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愿意帮我们？”
黎渊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股狠劲儿：“要是你们敢跟蚀骨干，我肯定全力帮。”
玄寂和赤璃交换了个眼神，然后点了点头：“行。”
之后，他们围坐在临时搭的营帐里头，黎渊巴拉巴拉把蚀骨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遍。照他的说法，蚀骨的核心成员分散在霜月、青冥和赤焰三国。他们藏在朝廷里头，耍弄权力，把局势搅得一团糟。
“他们可不单是想掌权。”黎渊压着嗓子说，“他们想用异兽的力量，把天地的规矩全给改了。”
“所以，咱得赶紧把另外两头异兽找出来。”玄寂冷静分析，“不能让它们醒过来。”
“但这事儿不好办。”黎渊提醒道，“蚀骨早布好了局，不小心点儿就掉进他们坑里了。”
赤璃冷笑一声：“那就让他们瞧瞧，谁才是玩阴谋的高手。”
玄寂站起来，眼神坚定如铁：“既然这样，咱们分头行动。”
“分头？”赤璃皱了皱眉，一脸怀疑。
“我带队正面进攻，把剩下的神秘势力清理干净，逼蚀骨现身。另一路交给你和月泠，去查蚀骨的核心成员，摸清他们下一步咋打算。”玄寂安排着。
“你确定这办法行得通？”赤璃还是有点不信。
“这是眼下最管用的法子了。”玄寂语气强硬，“咱们必须掌握主动。”
赤璃盯着他看了老半天，最后一咬牙：“行，我信你这一回。”
黎渊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听着，突然开口：“要是你要情报，我可以联系个老熟人——她在青冥星象司上班，说不定能给点有用的线索。”
“星象司？”玄寂眼睛一亮，“月泠就在那儿！”
“那就再好不过了。”黎渊笑了笑，“我尽快安排你们碰面。”
会议结束后，玄寂走出营帐，迎面扑来清早那冷飕飕的风，像刀子一样割脸。他抬头往远方看去，王城的方向还被浓雾挡着，啥都瞅不清。
赤璃跟在他后面，突然问：“你真信他？”
“不信。”玄寂淡淡地说，“但我得利用他。”
赤璃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更强了，也更明白了。”玄寂回过身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透着自信。
她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了手里机关傀儡的操控杆。
另一边，月泠站在营地边上，手里的星象盘热得烫手。她低头看着盘上的星图，一条新的轨迹正慢慢冒出来。
她小声嘟囔着：“命运这轮子，算是开始转了。”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青冥国都，一个藏得极深的地下密室里，几个穿黑袍的人围坐成一圈，中间悬浮着一颗黑水晶球。
其中一个嘴里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水晶球渐渐发出幽幽的光。
“他们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有人沙哑着嗓子说。
“就让他们接着往前闯吧。”另一个人笑出声来，“等他们明白过来，一切都晚咯。”
水晶球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楚，正是玄寂和赤璃并排站着的样子。
画面刚定住，水晶球“砰”地一下炸开了，碎片四处飞溅，映出无数双冷冰冰的眼睛。
就在这时，玄寂好像心有感应，猛地回头朝东南方看去。
风吹过来，撩起他黑袍的一角，露出袖口藏着的蛊虫，一只只安安静静，像是等着发号施令的士兵。
赤璃发现他举动不对，轻声问：“咋啦？”
玄寂把目光收回来，语气平静：“没事儿。”
可他的手指却悄悄攥紧了，袖口的蛊虫跟着动了动，好像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他心里清楚，真正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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