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尽头还在震动，碎石不断簌簌往下落。赤璃大口喘着气，脚下一滑，身子猛地一晃，差点摔个狗吃屎。玄寂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两人踉踉跄跄地冲出那即将崩塌的入口。身后的遗迹像头沉睡千年的巨兽，发出沉闷又愤怒的声响。
他们站在荒芜山谷的边缘，身后的岩壁轰然崩塌，尘土漫天飞扬，把天都遮住了。空气中还弥漫着腐臭和血腥混合的味道，就好像有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刚醒过来。
“它醒了。”赤璃嗓子干得冒烟，声音低低地说。
玄寂没搭话，只是死死盯着远方的天际。乌云翻滚涌动，在一处裂开条缝，透出诡异的蓝紫色光芒。
赤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头皱成了一团：“那啥玩意儿？”
玄寂慢慢摇了摇头：“不清楚……但跟刚才那东西肯定有关。”
远处，一道微弱的银光一闪一闪，在天边忽隐忽现。既不是星辰，也不是月华，像是更隐秘、更古老的存在。
他们来不及细想，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是月泠。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袍，脸上沾了不少灰烬，可眼神依旧明亮。她快步走到两人跟前，目光扫过他们身上的伤，眉头微微一皱：“你们触发核心封印了。”
“你咋知道？”赤璃脱口而出。
月泠没回答，只是抬头望着天空，手指轻轻一划，一道淡蓝色的星轨在掌心出现。
“我从星象里看到的。”她声音低沉又平稳，“那团雾气……不是机关守护者，是被关在这儿的活物。它的气息在扩散，整个遗迹都会失衡。”
玄寂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能算出接下来咋变不？”
月泠点点头，一枚星盘从袖中滑落，铜制的圆环在她手里转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闭上眼睛，嘴里轻声念着咒语，星盘上的符文一个个亮起来，映照着她苍白的脸。
风突然停了。
四周安静得吓人。
接着，星盘中央出现一个复杂的图案，十二个点连在一起成了圈，其中三个点剧烈闪烁。
“机关收缩的速度加快了。”月泠睁开眼，神情严肃，“而且每次收缩，都跟这三颗星的位置变化同步。”
赤璃听得一头雾水：“你是说……这些机关不是随便动的？受星象影响？”
“准确讲，”月泠把星盘收起来，目光坚定，“有人用星象当控制机关的钥匙。”
玄寂眼里闪过一丝寒意：“幽冥殿主。”
“有可能。”月泠点点头，“但这不是关键。要是机关真按星象运转，咱就能猜到它下一步动作。”
赤璃看向远方的遗迹入口，那儿已经完全塌了，但仍能感觉到地底深处传来的震动，像是有东西在拼命挣扎，想挣脱束缚。
“你意思是……能找到安全的地方？”她问。
月泠点点头：“只要我能看懂星象变化，就能算出机关收缩的路线。躲开要触发的陷阱，找个暂时稳定的地方。”
玄寂想了想，说：“那就赶紧开始。”
月泠不再废话，盘起腿坐下，双手结印，又施展起星象术。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周身泛起淡淡的星光，整个人好像被夜空包住了。
赤璃和玄寂守在旁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泠额头冒出了冷汗。她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微微发抖，像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她硬要解读星象。”玄寂小声说，“这很危险。”
“为啥？”赤璃紧张地问。
“星象本来就复杂难测，硬要去看，轻的精神受伤，重的会神志不清。”玄寂声音冷静，却藏着一丝担忧，“但她没办法。”
终于，月泠猛地睁开眼，星盘在她手里“咔”地响了一声，铜环断了一根。
她喘着气站起来，声音沙哑：“找到了。”
赤璃赶紧上前扶住她：“哪儿？”
月泠抬手一指左侧的山丘：“那边有块高地，现在星象稳定，机关收缩影响不到。”
玄寂快速看了看地形，点头确认：“行。”
三人马上行动，沿着山脊往高地走。路上好几次差点踩到机关，好在月泠及时指明方向，才躲过致命陷阱。
等他们到了高地，脚下猛地一阵震动，好像整个大地都在扭曲。
“机关又动了。”赤璃回头一看，不远处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要不是你，我们早死了。”她对月泠说。
月泠却没放松，反而更紧张了：“这只是暂时安全。星象还在变，机关收缩范围会越来越大。”
玄寂沉声问：“还能撑多久？”
月泠咬着牙想了想，说：“最多两炷香时间。”
赤璃心里一紧：“那之后呢？”
“之后……”月泠抬头望着天空，那诡异的蓝紫色光芒更刺眼了，“之后就不只是机关的事儿了。”
玄寂听了，眼神一冷。
他们都明白，真正的危险才刚开始。
高地上的空气变得稀薄，温度急剧下降。风中夹着奇怪的低语，像是从深渊传来的召唤。
赤璃下意识地抓紧腰间的机关探测器，却发现指针转得飞快，完全没用了。
“机关系统失灵了。”她小声说。
玄寂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腰间的毒囊上，随时准备对付未知的敌人。
月泠突然说：“我得再试一次。”
“你还想干啥？”玄寂皱起眉头。
“我想看看……那股力量是谁留下的。”月泠眼睛直直地盯着天际的异光，“要是它是被人封在这里的，肯定有痕迹。”
赤璃犹豫了一下，问：“你打算咋弄？”
月泠从怀里掏出一枚晶石，晶莹剔透，里面却有奇异的光斑流动。她把晶石放在地上，双手结印，嘴里又念起咒语。
晶石开始发光，光斑移动，慢慢形成一幅星图。
突然，晶石“咔”地裂了一条缝，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不是从晶石里传出来的，而是直接钻进脑子里的声音。
“谁……敢扰我沉睡？”
赤璃浑身一抖，差点站不住。
玄寂立刻捂住她的耳朵，自己也觉得头疼欲裂。
只有月泠，还跪在原地，双眼紧闭，好像在跟那股力量对话。
赤璃忍着难受，大声喊：“月泠！快停下！”
月泠没反应。
玄寂咬咬牙，伸手去拉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下一秒，月泠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变成了纯黑色。
赤璃倒抽一口冷气。
玄寂瞳孔一缩，低声喝道：“你不是月泠。”
黑眸女子慢慢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唤醒了不该唤醒的东西。”
话刚说完，地面猛地塌陷。
他们三人一下子掉进黑暗里。
下面，是无尽的虚空。
而在那虚空中，一双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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