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雨总是来得突然。
苏星绘趴在卧室的飘窗上，指尖轻轻划过玻璃上凝结的水珠，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屏幕亮着——叶凡霜的来电显示已经持续了十几秒。
她按下接听键，声音里带着雀跃：“凡霜！”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温柔又带着点无奈：“又没看来电显示就接？”
“当然啦！”苏星绘翻了个身，抱着抱枕，“除了你，谁会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叶凡霜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宠溺：“万一是什么诈骗电话呢？”
“那我也不怕！”苏星绘笑嘻嘻地说，“反正你会帮我解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后传来叶凡霜低低的笑声：“……笨蛋。”
苏星绘的卧室是典型的英式风格，暖色调的墙纸，床头摆满了毛绒玩偶，书桌上散落着几本时尚杂志和没写完的作业。
窗外雨声淅沥，她却觉得格外安心——因为电话那头，叶凡霜的声音像是一道温暖的屏障，隔绝了所有阴霾。
“今天学校怎么样？”叶凡霜问。
“啊！说到这个！”苏星绘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我们班今天来了个转学生，超级帅！”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哦？”叶凡霜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语调微妙地降了半度。
苏星绘完全没察觉，继续兴奋地说：“金发蓝眼，据说是从瑞士来的，还会弹钢琴！我们音乐老师直接让他即兴演奏了一首，全班女生都疯了！”
叶凡霜轻轻“啧”了一声。
“不过——”苏星绘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觉得他没你好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后传来叶凡霜淡淡的回应：“……谁要跟他比。”
苏星绘偷笑。
——果然，凡霜吃醋了。
“你呢？今天学校有什么好玩的事吗？”苏星绘换了个话题，手指卷着自己的一缕头发。
叶凡霜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没什么特别的。”
“骗人！”苏星绘撇嘴，“你上次还说你们学校演话剧，是不是有人邀请你了？”
“……嗯。”
“谁？！”苏星绘瞬间竖起耳朵。
“学生会长。”叶凡霜的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
苏星绘瞪大眼睛：“那个据说从来没主动邀请过人的高岭之花？！”
叶凡霜轻轻“嗯”了一声。
“你答应了吗？”苏星绘紧张地问。
“拒绝了。”
“为什么？！”
“无聊。”叶凡霜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苏星绘却听出了一丝不耐烦，“而且……”
“而且？”
“他香水味太重。”
苏星绘愣了一下，随后“噗嗤”一声笑出来：“凡霜，你还是老样子！”
叶凡霜没说话，但苏星绘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微微蹙眉，嘴角却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只有在她面前，叶凡霜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苏星绘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伦敦时间晚上九点，国内应该是凌晨四点。
“凡霜，你那边很晚了吧？还不睡？”
“不困。”叶凡霜的声音依旧清醒，“再聊会儿。”
苏星绘抿唇笑了笑，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叶凡霜是怕她一个人在国外孤单，所以才特意熬夜陪她聊天。
“那……我给你讲讲上周的趣事？”苏星绘眨了眨眼，“我们班女生偷偷带了酒来宿舍，结果喝醉了，半夜在走廊唱歌，被舍管抓了个正着！”
叶凡霜轻笑：“你没参与吧？”
“当然没有！”苏星绘义正言辞，“我可是乖孩子！”
“是吗？”叶凡霜的声音带着调侃，“那上次是谁在派对上喝果汁都能醉？”
苏星绘脸一红：“那、那次是意外！”
叶凡霜低低地笑了，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嗯，我知道。”
聊着聊着，苏星绘的声音渐渐变小，带着困意：“凡霜……”
“嗯？”
“我有点想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叶凡霜轻柔的回应：“……我也是。”
苏星绘满足地闭上眼睛，手机还贴在耳边。
“睡吧。”叶凡霜的声音很轻，像是哄小孩一样，“明天再打给你。”
“嗯……”苏星绘迷迷糊糊地应着，“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后，叶凡霜看着手机屏幕，轻轻叹了口气。
——明明才分开几个月，却已经开始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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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十七分，叶凡霜的书桌上亮着一盏暖黄的台灯。
窗外是寂静的夜色，偶尔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她面前摊开的数学试卷已经写到了最后一题，钢笔尖在纸上停留太久，洇开一小片墨迹。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苏星绘：凡霜！你睡了吗？」
叶凡霜的笔尖顿了顿，视线从试卷移到手机上。她拿起手机，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又删掉，最后只回了一个字：
「没。」
几乎是下一秒，手机就震动起来——苏星绘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叶凡霜轻轻叹了口气，按下接听键。
屏幕里立刻跳出一张笑嘻嘻的脸，苏星绘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头发乱蓬蓬的，背景是她那间堆满玩偶的卧室。
“我就知道你没睡！”她得意地说。
叶凡霜把手机靠在笔筒上，低头继续写题：“你怎么还没睡？”
“我刚写完论文，累死了！”苏星绘趴在床上，下巴搁在抱枕上，“你呢？在写什么？”
“数学。”
“哇，这么晚还写数学？”苏星绘瞪大眼睛，“你们学校作业这么多吗？”
叶凡霜没回答，只是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轻微的痕迹。
——其实作业早就写完了，她只是睡不着。
苏星绘盯着屏幕里的叶凡霜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凡霜，你黑眼圈好重。”
叶凡霜笔尖一顿，抬眼瞥了她一下：“……有吗？”
“有！”苏星绘凑近屏幕，像是要确认一样，“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叶凡霜垂下眼睫，声音淡淡的：“偶尔。”
“骗人！”苏星绘撇嘴，“你上次也说‘偶尔’，结果后来我才知道，你连续一周都凌晨三点才睡！”
叶凡霜没吭声，只是钢笔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了几道线。
苏星绘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凡霜，你不能总是这样……”
“我知道。”叶凡霜打断她，语气平静，“写完这题就睡。”
苏星绘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那我不挂电话，陪你写完。”
叶凡霜抬眼看她：“……随你。”
房间里只剩下钢笔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和苏星绘偶尔翻身的轻微响动。
叶凡霜解题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一些——她其实早就知道答案，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那么快结束。
“凡霜。”苏星绘突然小声叫她。
“嗯？”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中那次通宵写作业？”
叶凡霜的笔尖停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记得。”
那是初三的期末考前夜，她们俩挤在叶凡霜家的书房里，苏星绘一边抱怨数学题太难，一边偷吃叶凡霜藏在抽屉里的巧克力。
最后两人谁都没复习完，干脆趴在桌上睡着了，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考试。
“那时候你还说我笨，连最简单的公式都记不住。”苏星绘笑嘻嘻地说。
叶凡霜轻轻“哼”了一声：“现在也一样。”
“才不是！”苏星绘不服气，“我现在数学可好了！”
叶凡霜没反驳，只是低头继续写题，嘴角却微微上扬。
——其实她知道，苏星绘的数学一直很好，只是喜欢在她面前装笨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依然漆黑。
苏星绘的声音渐渐变得含糊：“凡霜……你写完了吗……”
叶凡霜看了眼已经写完的试卷，轻声说：“嗯。”
“那……你快去睡……”苏星绘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叶凡霜看着屏幕里昏昏欲睡的苏星绘，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你先睡。”
“不要……”苏星绘迷迷糊糊地摇头，“说好陪你的……”
叶凡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晚晴。”
“嗯……？”
“晚安。”
苏晚晴闭着眼睛，嘴角却弯了起来：“……晚安，凡霜。”
视频通话没有挂断，屏幕那头的苏晚晴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叶凡霜静静看了一会儿，才轻轻按下结束键。
房间里重新归于寂静，只有台灯的光晕笼罩着她。
她收起试卷，关上台灯，却没有立刻躺下，而是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零星的路灯。
——明明很累，却依然睡不着。
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苏星绘：记得定闹钟，别迟到。」
消息发送时间是三分钟前，大概是苏星绘睡前迷迷糊糊发的。
叶凡霜看着那条消息，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最后回了一个字：
「嗯。」
她放下手机，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这一次，睡意来得比往常快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有人隔着时差，在梦里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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