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渊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硬生生“拽”回人间的。
意识像是沉在粘稠的沥青里，费了好大劲才挣扎着浮上来。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光线让他又猛地闭上，脑袋里仿佛有十几个施工队在同时敲打电钻。
“呃……”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感觉天旋地转。
宿醉！而且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彻头彻尾的烂醉！
昨晚《西风烈》杀青宴的记忆像被撕碎的纸片，断断续续，模糊不清。他只记得被热情高涨的剧组成员轮番敬酒，记得洛川那豪迈的“不醉不归”，记得烤肉的香气和啤酒的冰凉，记得自己好像也豪情万丈地喊了些什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是怎么从“康巴烧烤”回到“栖梧客栈”这个破房间的？完全断片！
许渊挣扎着坐起身，感觉浑身像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痛无力。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气。他摸索着找到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冰凉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才稍微缓解了一些不适。
“小2……”许渊在脑海里虚弱地呼唤，“这酒……真tm的不是个好东西啊！以后谁再跟我说‘感情深一口闷’，我跟谁急！”
系统小2冰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响起：“宿主，鉴于你昨日摄入过量乙醇导致中枢神经系统严重抑制，本系统建议：珍爱生命，远离酗酒。不过值得‘表扬’的是，你的潜意识控制力尚可，至少在深度醉酒状态下，没有触发‘酒后吐真言’的被动技能，比如高喊‘我是穿越来的’或者‘我有系统外挂’之类的危险言论。否则，后果自负。”
许渊听得一阵后怕，冷汗都下来了。他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斩钉截铁地发誓：“戒酒！必须戒酒！从今天开始，滴酒不沾！谁劝都不好使！”
这铿锵有力的戒酒宣言还在脑海中回荡，仿佛是为了考验他的决心，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马云超”的名字。
许渊看着那个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超……”许渊声音依旧沙哑。
“渊哥！你还没醒吗？听你这声音……昨晚战况很激烈啊！哈哈！”马云超那充满活力的声音穿透听筒，带着一如既往的爽朗，“今晚西省酒吧歌手大赛总决赛！我给你留了个绝佳位置，还是上次那个卡座！视野一流！七点半，不见不散啊！”
许渊：“……”
他握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马云超兴奋的喋喋不休，再看看镜子里那个顶着鸡窝头、脸色惨白、眼袋乌青、信誓旦旦要戒酒的自己，内心陷入了天人交战。
一边是宿醉未消、头痛欲裂的身体在疯狂抗议；另一边……是那个A级宝箱任务，还有……好吧，他承认，他对这个纯粹的音乐舞台也有点好奇。
最终，对潜在机遇的探索欲压倒了身体的疲惫和刚刚立下的flag。
许渊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语气对着手机说道：“……行。知道了。七点半，‘羌笛·夜火’门口见。”
挂掉电话，许渊对着镜子里的“难民”苦笑一声：“戒酒？嗯……明天开始，明天一定！”
为了给即将到来的酒精考验打好基础，许渊晚上特意跑到“老张牛肉面”，点了一份加肉加蛋的“豪华版”，连汤带面吃得干干净净，让胃里充满实在的碳水。然后才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羌笛·夜火”。
酒吧门口依旧人声鼎沸，霓虹闪烁。这次马云超果然早早等在那里，看到许渊下车，立刻笑着迎上来：“渊哥！气色不错嘛！看来恢复能力很强！”
许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少来！赶紧带路，找个地方让我缓缓。”
马云超熟门熟路，再次带着许渊从员工通道溜了进去。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鼎沸的人声瞬间将许渊包裹，让他本就脆弱的神经又是一阵抽搐。决赛的气氛果然比半决赛更加狂热，酒吧里几乎水泄不通，空气都仿佛在燃烧。
再次坐到那个熟悉的、靠近舞台侧翼的小卡座，许渊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马云超安顿好他，塞给他一杯冰水：“渊哥你先坐会儿，我去媒体区拍点素材，采访一下评委，马上回来！”说完便扛着相机挤入了人潮。
许渊靠在卡座的沙发上，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试图抵御酒吧的声浪和宿醉的余威。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站在了他的卡座前，挡住了部分炫目的灯光。
许渊睁开眼，是张飞。她今晚的装扮……嗯，很“总决赛”。不再是半决赛的摇滚背心或女团热裤，而是一身融合了民族元素的改良演出服，银线刺绣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头发也精心打理过，编成了利落的发辫。她看起来既紧张又兴奋，手里拿着一张叠好的纸。
“大叔。”张飞开口，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中依然清晰。
许渊听到这个称呼，嘴角抽了抽，但还是应道：“嗯？准备得怎么样了？”
张飞没回答，而是把手里的纸递了过来：“给。”
许渊疑惑地接过，展开一看，愣住了。纸上是他上次在酒吧随手写在餐巾纸上的那首曲子的简谱，但在旋律下方，已经工整地填上了全新的歌词！歌词充满了阳光、元气和少女追梦的坚定，积极向上，朗朗上口，充满了女团励志歌曲特有的感染力。
“这是……你填的词？”许渊有些惊讶，抬头看向张飞。这歌词的质量，远超她半决赛那两首原创的水平。
“嗯。”张飞点点头，眼神认真地看着许渊，“我今晚决赛想唱这首歌。曲子是你写的，出于尊重，我觉得还是应该当面问过你，得到你的同意才行。”她的语气很郑重，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许渊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又认真的小姑娘，心里有些触动。他笑了笑：“其实你提前在软件上和我说一声就行了，万一我不同意呢？这可是总决赛。”
张飞也笑了笑，那笑容带着点少女的狡黠和不容置疑的坚持：“软件上说感觉不够尊重，还是要当面问比较好。如果你不同意……”她顿了顿，语气轻松却坚定，“那我就临时换歌呗，也不难。反正我参加比赛，开心最重要，唱什么我自己说了算。”
许渊被她这份洒脱和原则性逗乐了，同时也对她填的词很满意：“行，我同意了。这词填得不错，很贴切。祝你今晚……玩得开心。”
他特意用了“玩”字。
张飞眼睛一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大叔！”
她收起那张纸，像捧着宝贝一样，转身准备回后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着许渊，眼神带着点挑衅的笑意：“大叔，你猜我今晚表演什么？”
许渊挑眉：“难道不是这首？”
张飞神秘地眨眨眼：“是这首……但也不完全是。等着看吧！”说完，马尾辫一甩，灵活地消失在后台通道的人影中。
许渊无奈地摇摇头，这小丫头，心思还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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