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许渊站在那间住了快半个月的房间里，最后一次环顾四周。
斑驳的墙壁、吱呀作响的铁架床、永远带着点霉味的空气……这体验，绝对算不上美好。他利索地把最后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哐当”一声合上盖子，感觉像是逃离了一个小型灾难现场。
“再见了，我的‘难民营’！”他拖着箱子，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感觉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栖梧客栈”虽然也只是快捷酒店的水平，但一踏入大堂，明亮的光线、清新的空气、整洁的环境，瞬间让许渊有种“从贫民窟升到小康”的幸福感。房间不大，但干净整洁，床铺松软，还有稍显宽敞的卫生间！许渊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铺，满足地叹了口气。
十点整，张飞准时出现在了“栖梧客栈”的大堂。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背着个双肩包，素面朝天，像个普通的高中生，但眼神明亮，透着股干练劲儿。
签约过程异常顺利。许渊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标准短期劳务合同，主要约定了工作内容（颜雪茹的生活助理）、工作时间（跟随剧组）、薪酬标准、保密条款以及最重要的——合同期限（两个月，至张飞年满18周岁后自然终止）。
张飞仔细地逐条看完，确认无误后，拿起笔，在乙方签名处，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张飞。字迹刚劲有力，完全不像个女孩子的笔迹。
签完字，许渊收起合同，正式交代任务：“楚洛琴导演那边，《寒梅落尽山河改》在东省影视城的戏份预计明天25号杀青。整个剧组26号会飞抵蓉市，入住这里。27号上午，在西省影视城会举行一个简单的开机仪式和媒体见面会。28号正式开机拍摄。预计拍摄周期是两个月。所以，你的助理工作，从26号剧组抵达蓉市机场那一刻，正式启动。”
张飞认真拿着小本子记录着时期和行程，点头说道：“明白！26号开始，保证颜雪茹老师身边有个靠谱的‘小跟班’！那我先回去收拾行李，26号直接搬过来住，方便工作。”
“好。有任何问题，随时电话联系。”许渊对张飞的执行力很满意。
送走张飞，许渊看了看时间，下午还有个重要任务——接机。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在之前客栈对面那家“老张牛肉面”又解决了一碗面——他现在对这家的牛肉面是真爱——然后打车直奔蓉市国际机场。
他要接的，是【墨渊文化】的演员部总监——杜言。
这位工作狂提前两天飞来蓉市，是为了配合洛川导演团队的选角导演，在《寒梅》剧组大部队抵达前，完成蓉市本地部分配角和特约演员的最后面试工作。时间紧，任务重。
航班准点到达。许渊在接机口等了没多久，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拖着登机箱，风风火火地走了出来。
杜言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风尘仆仆，紧皱的眉头仿佛写着“我很忙，别惹我”几个大字。
“杜总监！这边！”许渊挥手示意。
杜言看到许渊，快步走过来，勉强挤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但一开口，那浓浓的怨气就藏不住了：“许总！可算到了！这破航班，晚点了半小时！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累死我了！”
许渊笑着接过他的小行李箱：“辛苦了辛苦了！走，车在外面等着呢。”
两人坐上出租车，驶向影视城方向。车子刚汇入机场高速，杜言就忍不住开始了他标志性的“吐槽模式”，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许总！不是我说！这剧组筹备时间也太赶了吧？！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我从业这些年，就没见过这么仓促的！剧本定稿才多久？演员合同刚签完吧？场景搭建同步进行？服化道那边我听说还在连夜赶工！现在又临时加塞蓉市本地演员海选！明天就要面试！名单都没完全确定！选角导演那边要的演员资料我刚在飞机上才看完！这哪是拍戏啊？这简直是打仗！不，打仗还有个准备期呢！这简直是遭遇战！乱成一锅粥了！”他越说越激动，惹得出租车司机不停的从后视镜看他。
许渊安静地听着，脸上带着理解的笑容，等杜言一口气吐槽完，才慢悠悠地开口：“杜总监，消消气。时间紧是事实，压力大也是事实。”
杜言刚才一口气说了太多话，现在有些口渴，于是打开随身带的水喝了起来。
许渊继续说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正是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种极限压力下的挑战，才最能锻炼人，也最能证明我们的能力！想想看，如果这么短的时间，这么紧的筹备，我们最后真把《寒梅》顺顺当当地拍出来，拍好了，那成就感，是不是比按部就班做个几年项目来得更痛快？更证明我们团队的韧性和爆发力？”
杜言被许渊的话噎了一下，语气激动地说道：“你少pUA我（好吧，就当这个世界也有pUA这个词，不要在意这么多，哈哈）！”
许渊笑道：“那你觉得我说的这些有没有道理嘛！”
杜言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蓉市街景，沉默了几秒钟。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些，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些许。
他长长地、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这次叹息里，少了几分怨气，多了几分认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唉……许总，你这张嘴啊！”杜言苦笑着摇摇头，语气缓和了不少，“说实话，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像我之前在星辉影视那种大公司，按部就班，一个项目要配合磨个一年甚至两年都是常态。规矩多，流程死，我虽然是经纪人，但说白了就是个高级协调员，按着条条框框办事就行，确实……没啥挑战性，也难有这种‘从无到有’、‘火线救援’的成就感。”说完，他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道：“行吧！来都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当是……给自己加练了！希望洛川导演那边的选角团队，别太挑剔就好！”
看着杜言从暴躁吐槽到无奈接受再到隐隐燃起斗志的转变，许渊笑了。
他知道，这位能力出众但被大公司体制束缚已久的演员总监，正在被这个“乱糟糟”却充满可能性的项目点燃。
蓉市的征程，随着杜言的落地，才算是真正拉开了全面作战的序幕。
车子朝着影视城的方向疾驰，车窗外，蓉市的天空辽阔，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忙碌与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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