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霞被说服了，不过衣服太贵了，“还是买点吃的吧。”
秦可自然不同意，买了吃的一大半都会进秦瑞云嘴里。
她不愿意。
张桂霞死活不去供销社买了，她就带着秦可去了路边摊子，听说是南方来的的确良，十块钱一件薄外套。
秦可一共花了五十块钱给秦正实根张桂霞一人买了一套。
她还要买鞋，这回张桂霞怎么都不同意，家里的鞋都是她自己纳的，碎步就能当鞋面，不花钱还耐穿。
秦可没再坚持。
买完衣服，两人朝机床厂走去。
机床厂十二点下班，她们到时，正有人陆陆续续往外走。
住在附近的工人回家吃饭，住的远的都会自己带饭。
高长永从小被爹妈宠着，家又住在镇上，每天都会回去吃。
秦可并没上前，而是带着张桂霞去了街对面，在一家卖凉粉的摊子上坐着，秦可还点了一份凉粉，一边吃，一边慢悠悠地朝机床厂大门口扫去。
张桂霞坐不住，紧紧盯着大门。
“哎。”张桂霞眼尖，看见人群中的高长永了，她拉着秦可，“小高出来了，咱快过去。”
秦可抬眼看去。
高长永推着自行车往外走，跟身旁的女孩子有说有笑。
那女孩娇小，紧紧靠着高长永，大概是发现高长永脸上有脏污，女孩子掏出手绢，垫着脚，给高长永仔细擦脸。
高长永微微弯腰，笑的格外缱绻。
若是不认识两人的路过，见二人动作亲昵，都要觉得这是一对格外恩爱的夫妻了。
“小高他在干什么？”张桂霞愣在原地，随即一股怒火冲散了她的冷静，“他都是定过亲的人了，怎么敢跟别的女的拉拉扯扯？”
凉粉店的摊主正在隔壁擦桌子，闻言，也回头看了一眼。
别人都走的匆忙，只有高长永跟那女孩走的格外慢，路过两人的工友还会打趣二人，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摊主擦了擦手，“你说那个小高跟小梁？”
“大哥，你认识小高？”
“认识啊。”摊主挤挤眼，“小梁喜欢吃我家凉粉，小高就总陪她来吃，我还以为小梁是他女朋友呢，怎地，不是啊？”
摊主注意到一边坐着的秦可，视线又转到小高跟小梁身上，明白了。
“你跟小高才是一对吧？”
秦可扬起嘴角，“一年前定了亲。”
“哎呦，对不住，我以为那两是一对。”摊主是过来人，很清楚小梁看小高时眼里带着的爱慕，小高对小梁也很照顾。
都有未婚妻了，跟别的女人还不拉开距离，小高做的不地道。
“丫头，你这婚事可得好好考虑了。”摊主也是个好心人，他的店就在机床厂对面，看的事就多，“我记得有一回小梁肚子疼，还是小高抱着她去卫生院的呢。”
“我去找他！”张桂霞听不下去了，她要去找高长永问清楚。
秦可一把拉住张桂霞，“妈，再等等，一会儿还有好看的。”
见秦可一脸淡定，张桂霞才觉出不对来，她忙坐下，“小可，你，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怪不得这几天大女儿不对劲，肯定是小可知道了高长永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不早，就几天前。”秦可将凉粉推到张桂霞面前，“妈，这凉粉好吃，等回去的时候再买两份，让小舅跟发展也尝尝。”
张桂霞没有心情吃东西，她心疼地看着女儿。
小可肯定是伤透了心，心都木了，才会没反应。
张桂霞心如刀割。
秦可真不伤心，她胃口还挺好，张桂霞吃不下，她就不客气地把剩下的凉粉都吃了。
对面，高长永与女孩说了什么，女孩一脸不舍，最后离开的时候还飞快地握了一下高长永的手。
高长永任由她握着，而后笑看着女孩离开。
等女孩的身影拐过前面的路口，他才推着车子朝南走。
“他不回家？”高家在机床厂北面五六里外。
眼看高长永往这边来，张桂霞忙转身，背对着高长永。
她倒是要看这小子做什么去。
高长永骑上车子走了。
“小可，他走了。”
秦可擦擦嘴，起身，“妈，我知道他要去的地方。”
等秦可跟张桂霞离开，摊主端着空碗，看向母子两，一脸古怪，“这两人哪里像未婚夫妻，一个在外头招三惹四，一个看到了还笑，真是怪。”
随即摊主又摇头，“小高真是没福气。”
今天是逢集，路上人多，高长永骑了不到一里路就到了街中心，他不得不下车，推着朝前走。
秦可跟张桂霞不远不近地跟着。
高长永半路还买了鸡蛋卷，他将蛋卷挂在车把手上，推着车子继续朝前，直到看到那家杂货铺。
他将车子停在杂货铺西墙边，锁好，而后理了理头发，又整了下衣摆，这才提着蛋卷，进了杂货铺。
一路上张桂霞就憋着气，看到这一幕，她胸口起伏的厉害，明明猜到他要干什么，张桂霞还是不死心，“他，他，他是不是要买东西？”
“不是。”秦可打破张桂霞的幻想，安抚地顺了顺她的背，“妈，等下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拦你。”
长时间憋气对身体不好。
“你这丫头还笑。”张桂霞无奈地戳了戳秦可的额头。
这回不用秦可带，张桂霞自己掀开帘子进去了。
“欢迎光临。”秦可跟在后头，听到老板一如既往娇软的说话声。
“婶子？”秦可歪着身子，朝里看，恰好看到高长永正拿着蛋卷喂老板吃，他看到张桂霞跟秦可，脸色唰的一下白了，手里的蛋卷也掉在地上，语气不稳，“小，小可，你怎么也在？”
“来看你怎么同时哄好几个姑娘的啊。”秦可笑的很无辜。
张桂霞冲上去，直接一巴掌呼在高长永脸上。
张桂霞常年种地，力气大，这一巴掌把高长永脸都打歪了。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张桂霞不常骂人，尤其现在气到极致已经是脑袋一片空白，她又呼过去一巴掌，才气喘吁吁地喊：“你都跟我家小可定亲了，还拉那个的手，喂这个吃东西。”
“你，你这个小瘪犊子！”张桂霞打定主意，“退婚，今天就退婚！”
高长永脸已经被扇肿了，他吐出一口血水，却巴巴地看秦可，“小可，你别误会，我，我没想——”
嗤——
老板捂着嘴笑了一声，她朝秦可招手，“又见面了。”
高长永后知后觉地看看秦可，又看看老板，“你们认识？”
“一面之缘。”老板见张桂霞被气的不轻，她还给张桂霞打开一瓶汽水，“婶子你消消气，他对我见色起意，每天巴巴地来看我，送我吃的，我也是顺水推舟，不过我们没感情的。”
老板知道秦可非一般人，她乐得给秦可卖个好。
张桂霞被老板这番话惊呆了。
“淑娴，你心里没有我？”高长永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老板。
“我心里怎会有你？”老板笑盈盈地看他，“我又不是脑子有毛病。”
“你骗我，你要是心里没有我，怎么会与我亲近？”高长永伤心又深情地看向淑娴，只是脸颊的肿胀让这份深情变成了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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