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们没钱，怎么值钱？”那个弟弟这不解地问。
今天之前他们去过的最远地方就是隔壁镇子，自然不了解外头的世界有多复杂，人心有多黑暗。
“你们健康的身体就是最值钱的。”秦可打量二人，他们常年在地里劳作，练就了一副健康的身体，秦可与他们明说：“那人骗你们过来不是要给你们工作，是要卖了你们。”
“卖我们？”年轻人摸着自己的脸，“我们是男人，男人卖不到钱。”
村里有人家买过媳妇，也有卖过孩子的，但是卖男人的他们没有听到过。
“卖的是你们的器官。”两个年轻人眼底漆黑，一片清澈，“这世上有钱人很多，有些有钱人身体器官出了问题，需要换健康的器官。”
两人这下明白了。
“三叔把我们卖给有钱人了？”
“卖给做器官生意的人。”秦可从上到下打量两个年轻人，“你们的心肝脾肺肾都有用，还有你们的血，会被抽干。”
二人吓的脸都白了，弟弟拉着大哥的袖子，“哥，我们回去吧。”
他哥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我们没钱回去了。”
原先在大队干活的时候他们都有工分挣，现在各家分了地，农忙的时候还好，不忙的时候他们总不能闲在家，两个小伙子也上过山下过河，不过该摘的都给摘了，该捞的也都给捞完了，他们想多挣点钱好娶媳妇。
“你们都会做什么？”秦可问二人。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种地。”
他们爹妈倒是想过将他们送去给人当学徒，是做木匠，只是人家师傅第一年不会教真功夫，他们需要在师傅家帮一年的工，不给工钱，第二年才会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手艺，师父会给他们零花钱，第三年他们得跟着师父干，师父会发工资。
而且工资不高。
二人听说现在大城市里新建了很多工厂，要招工人，工资还高，又有同村的叔照顾他们，他们没怎么犹豫就来了。
“你们先跟我走吧。”两个孩子有血光之灾，秦可既然看见，不会袖手旁观。
两个年轻人正不知道怎么办，秦可的话就是救赎。
二人局促又感动。
秦可没跟他们寒暄。
因为半路修了车，还转道去了公安局，再到车站已经早上六点多了，天边微微两，车站外头有一条街，街上好几家卖早饭的。
秦可带着二人去其中一家卖面条的。
不过到了门口，两人却不进去，“姐，我们自己带了馒头，我们就在外头吃馒头。”
“进来。”秦可不跟他们废话。
“哥，进去吗？”弟弟问。
“进吧。”
二人跟在秦可身后进了店。
店不大，里头热气腾腾的，坐着三四个客人，都是刚从车站出来的。
秦可要了三碗牛肉面，两个小伙子又多加了一个油饼，一个鸡蛋。
“姐，不要鸡蛋跟油饼了。”两人不舍得秦可多花钱，他们拍着包，“我们还能把馒头泡在面汤里吃。”
“我只请你们一顿。”
这家牛肉面说不上惊艳，不过分量大，还免费送咸菜。
三人都吃的满足。
吃过早饭，秦可付了钱，问老板娘，“姐，你知不知道哪里有新建的工厂？”
这个时候还没有人才市场，不少人只在路边竖着个木牌子，写着木匠泥瓦匠，也有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蹲在桥边，等着被人挑选。
秦可带着两兄弟走了一圈。
两人被城里的繁华惊的目瞪口呆，这里的店铺挨着店铺，每一家都是青砖瓦房，还有好几层小楼，也有店门口放着招工的牌子。
路也比家里宽太多，都是泊油路，路上还有来回跑的小汽车。
秦可脚步没停，二人也不敢多问，一边看，一边紧紧跟着秦可。
直到秦可停在一个路口。
拐弯的路口处停着一辆黑色汽车，汽车前倒了一辆自行车，骑车的人摔在地上，头破血流。
开车的司机不停地解释，“我没有撞到他。”
“拐弯的时候我开的很慢，是他自己骑的歪歪扭扭，撞了上来。”司机朝后座下来的男人解释。
有路人逐渐围上来。
“我看到了，就是你撞的。”有个中年女人大声说：“要不是你撞的，他能摔这样重？”
围观的人想想也是。
他们都骑过自行车，也都摔过，最多摔破个皮，像这种头破血流的实在少见，还有骑行车车头都歪成啥样了。
司机急的满脑子汗，他辩解，“我真的没有撞，是他撞上来的，他撞上来的时候我都停车了。”
“老板，你一定要相信我。”
那个老板频频看手表，不耐地说：“给他点钱，赶紧的，我赶时间。”
司机心里委屈。
这份工作工资高，时间也自由，每天最多就跑三个多小时，有时候老板还额外给他点福利，但是今天出了这事，老板肯定是要开除他。
他跟着老板干了两年多了，知道老板是个处处讲究稳妥的人，这两年他没有出过一次意外，老板对他很满意，上上个月老板还给他加工资了。
他一个月工资两百块，加上每个月老板给的烟酒跟零花的，他一个月少的时候三四百，多的时候五百都有了。
要是没了这份工作，他一家老小怎么办？
“老板——”司机祈求地看着老板。
老板没看他，直接走向倒在地上的人身边，从钱夹里掏出三百块钱，递过去，“够不够？”
地上的人抱着脑袋哀嚎，一直喊疼。
老板皱皱眉，又掏出两百，“五百？”
“如果还不够，那就去医院，让医生检查一下。”老板虽然想快点结局了这事，但是地上的人要是贪心不足，他也不会白白被咬。
地上的人哼唧着爬起来，从老板手里接了钱，“我要是伤的重，这五百块哪够？”
刚才开口的女人劝，“人家老板心好，给你五百不少了，我看你淌了这么多血，赶紧去医院瞧瞧吧。”
地上的人这才勉为其难地爬到一边，又请路人帮忙把他的自行车挪到一边。
“老板，你事忙，就先走吧，我回头自己去看医生。”
老板转身，准备上车。
“你最好别坐这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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