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栋还小的时候，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当他看到后妈后怕的表情，就知道那女人不是表面那样和善。
那天，他举着拳头，正要将那女人打一顿，他那个爹回来了。
他爹将他后娘护在身后，拿着菜刀对着他，面目狰狞，直言，要是他敢动那女人一根手指，他爹就砍了他。
那一刻，徐栋像是掉进了冬天的冰窟。
浑身从内到外的冰凉刺骨。
当时徐栋恍然意识到，那三人才是一家，他是外人。
“在我的记忆中，我妈一直跟着他吃苦，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攒点钱要么花在他身上，要么花在我身上，她的病就是熬出来的，当时她去世的时候就剩下一把骨头了。”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他几乎都要忘记他妈的相貌，可她妈死前的消瘦的身形他怎么都忘不掉。
“等他娶了后头这女人，他不光会做饭，还舍得给那女人买吃的穿的。”徐栋恨恨道：“等她生了孩子，那一家三口常常关起门来偷偷的吃。”
起初徐栋还不知道，是那个孩子有一回说漏了嘴。
徐栋蹲在地上，肩膀抖动。
让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经历那么多，不知道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还是对他的考验。
秦可弯腰，拍了拍徐栋的肩头，“我带你去你出气。”
徐栋抬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秦可竟然在那张带着凶意的脸上看到了委屈。
她的心又软了一下。
“报仇宜早不宜迟。”秦可提了一下他的后衣领，“走。”
徐栋吸了吸鼻子，带着秦可去他爹家。
徐栋当时搬出来，就想离他们远远的，所以他住在村南，他爹家在村北。
两人到时，他爹一家三口刚吃过饭。
他爹正坐在门口抽水烟，听到脚步声，掀了掀眼皮，看到徐栋跟他身后的秦可，眉头皱紧，“她是你谈的对象？”
不等徐栋开口，他爹用力磕了一下烟袋，“你妈都给你看好了她娘家侄女，那丫头能干，比你这个强多了。”
“你们的婚事，我不同意。”
徐栋刚才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取代的是可笑。
“她算什么东西？也想支配我的婚事？”徐栋知道那女人恐怕是惦记他手里的钱了。
他做生意的事没瞒着村里人，但是赚多少钱，他爹跟那女人不知道。
啪——
徐栋他爹气的将手里的烟袋朝徐栋砸过去。
徐栋扯了一下秦可，同时挥手，拍开砸向他脑袋的烟袋。
烟袋掉在地上，他抬脚一踩。
烟袋杆断成两截。
“你个小畜生！”徐栋他爹暴跳起来，抄起凳子又砸过来。
这回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凳子直朝秦可飞来。
徐栋这回还是抬手，直接将凳子拍了回去。
他目的很明确，凳子直冲刚出来的女人脸上。
女人嗷的一声惨叫。
她捂着脸，疼的又哭又叫。
徐栋他爹慌忙起身，“他妈，你咋了？”
他扯开妻子的手，看到妻子一脸的血，脸鼻子都塌了，额头已经青紫。
徐栋他爹心疼地擦妻子脸上的血，可却擦越多，而且他擦的时候不免碰到女人的鼻子，她疼的跺脚尖叫。
“我脸毁了，毁了啊！”女人哭嚎。
她以前在男人面前一向会做人，这种毫不掩饰的狂暴模样，让徐栋他爹都吓了一跳。
“那，那我带你去找老乔。”
女人一把拍开他的手，“找什么老乔？带我去卫生院啊！”
这时候她已经顾不得找徐栋的麻烦。
不管多大的年纪，要是条件允许，谁都爱美。
“好，好，我带你去卫生院。”徐栋他爹慌忙往外走。
“你要去哪？”
“我，我找牛车。”
“牛车太慢了，你找拖拉机！”他们村队长家里一个月前刚买了一辆拖拉机，拖拉机开的比牛车快。
徐栋他爹脚步停了，踌躇地开口，“他们家的拖拉机不借给人。”
“不借你不会求啊？”女人又跺脚，跺脚的时候鼻子更疼了，她怕再慢点，鼻子就按不上去了，“他不去，你跪下来求，老徐，我的脸要毁了，你就不能上点心啊？”
徐栋他爹叹了口气，还是去了。
在经过徐栋时，他爹想动手，可徐栋个头比他高几乎一个头，块头也大，他看着徐栋握紧的拳头，到底不敢真的打徐栋。
“你给我滚！”徐栋他爹多心疼妻子，就多恨徐栋，“以后我没你这个儿子！”
“正好，我也不想要你这个老子。”
“你——”儿子真的对他一点没有感情，徐栋他爹心里又不是滋味。
女人见丈夫还顾着跟儿子置气，哭道：“老徐，你赶紧的呀。”
徐栋他爹这才快步走了。
等院子里只剩下三人时，秦可从徐栋身后走出来，她观察女人的面相，笃定地开口，“你这鼻子修复不了了。”
“你毁容了。”秦可知道这女人比一般村里妇人都在意自己那张脸。
她一句话让女人破防。
女人怨毒地盯着秦可跟徐栋，“我要是毁了容，你们两个别想好过！”
“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秦可很少这样刻薄的时候，可这女人是从根里烂了的，“你这样的人，后半辈子就该在穷困潦倒，被人唾弃。”
秦可每一句话都刺在她的敏感处，她顾不得捂鼻子，甩手就要给秦可一巴掌。
却被徐栋拍开。
徐栋没收着力气，女人整个手背跟胳膊都是麻的。
她卸了力，往后撞在门框上。
“不准你打我妈！”一个少年背着书包进屋，见着她妈满脸的血，举着手里的砖头冲过来。
徐栋将人踹飞。
这孩子还小的时候，徐栋曾今很想疼爱这个孩子的。
只是那女人千防万防，不让她儿子靠近自己。
到后来他离开家，这个孩子再见他，就跟仇人似的。
他还曾爬徐栋家的墙头，把他家里砸了一通。
第二天徐栋回来，在村里问了一番，直接等在村口，等这孩子放学，他提着孩子回自己院子，将人收拾了一顿。
这孩子就更恨徐栋了。
“小飞！”女人捂着鼻子扑向儿子，她骂徐栋，“你个杀千刀的，动我儿子，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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