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女士那尖锐的警告，如同最锋利的冰刺，瞬间穿透了战场上震耳欲聋的喧嚣，直直扎入夜雨·莱纳德与萨尔的心脏。
夜雨那双总是闪烁着睿智与沉稳的金眸，此刻骤然收缩如针尖。
他几乎是本能地抓起身旁的魔法通讯水晶，声音因极致的紧迫而变得沙哑，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所有部队！立刻停止进攻！全线后撤！重复！全线后撤！以最快速度远离奥格瑞玛城墙！”他的声音通过扩音魔法，盖过了近处的厮杀声，清晰地传遍了联军的指挥系统。
萨尔高举的毁灭之锤在空中凝滞了一瞬，他那因长时间战斗而布满血丝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愕与不解，但他对吉安娜的信任，以及夜雨此刻罕见的失态，让他毫不犹豫地发出了同样的指令：“部落的勇士们！撤退！立刻撤退！离开城墙区域！”元素的力量在他周身鼓荡，将他的怒吼传递给每一个尚在浴血奋战的部落成员。
然而，战场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绞肉机，惯性巨大。那些刚刚冲破城墙缺口，杀红了眼的勇士们，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一时间难以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命令。
他们正沉浸在即将到来的胜利的狂热之中，奥格瑞玛的核心近在咫尺。
疑惑、不甘、愤怒，种种情绪在他们脸上交织。
一些已经深入城内巷战的队伍，更是被库卡隆的残余部队死死缠住，想要脱身，何其艰难！
就在这命令下达与部队迟滞反应的致命间隙，奥格瑞玛那厚重的钢铁城墙之下，那股被吉安娜察觉到的、如同地底巨兽心跳般越来越强烈的奥术波动，终于达到了临界点。
“轰——！！！！！！！”
一声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恐怖巨响，骤然爆发。它不像雷鸣，更胜雷鸣，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声音撕裂、碾碎。刹那间，所有人的耳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轰鸣，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鼓膜瞬间破裂，鲜血从耳道中渗出。无论是联军的士兵，还是城墙上的库卡隆，都在这一刻失去了听觉，陷入了纯粹的、震荡灵魂的噪音地狱。
紧随其后，是比正午烈日还要耀眼亿万倍的强光！一道道粗壮无比的幽蓝色奥术能量柱，如同远古泰坦发怒时投下的审判之矛，从奥格瑞玛城墙的地基之下疯狂喷涌而出，直冲云霄。它们交织、碰撞，瞬间形成了一个覆盖了整个奥格瑞玛外围的、巨大无比的奥术能量穹顶。光芒是如此之盛，以至于天地间的一切色彩都被吞噬，只剩下刺目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幽蓝与纯白。所有人的眼睛都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剧痛钻心，泪水狂飙，视网膜上只留下一片灼烧后的空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然后，毁灭性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神之掌，横扫而出。
坚固的钢铁城墙，在之前联军的猛攻下已经伤痕累累，此刻在这由内而外的奥术爆炸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地撕裂、掀飞、粉碎。无数吨重的钢铁碎块、城砖、燃烧的木料，夹杂着库卡隆士兵残缺不全的肢体，被抛上数百米的高空，然后如同末日降临的陨石雨般，呼啸着砸向四面八方。
那些刚刚还在迟疑、还在奋战的联军士兵，尤其是靠近城墙的部队，瞬间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所吞噬。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狂暴的奥术能量直接汽化，或者被高速飞溅的城墙碎片砸成肉泥。大地剧烈地颤抖、翻滚、开裂，仿佛整个杜隆塔尔都要在这场人为制造的天灾中断裂。
夜雨·莱纳德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凭借着圣骑士对危机的敏锐感知，以及常年征战培养出的战斗本能，第一时间为自己和身边的指挥塔施加了最强的圣盾术。
金色的光罩在他周身亮起，如同一颗在风暴中屹立不倒的顽石。
即便如此，那恐怖的冲击波依旧让他气血翻涌，圣盾术的光芒剧烈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他的视野被强光剥夺，耳中只有持续的、令人发疯的嗡鸣。他感觉到指挥塔在剧烈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
烟尘与奥术能量的余波，如同浓稠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迷雾，笼罩了整个战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当那刺目的强光稍稍减弱，当那震耳欲聋的轰鸣逐渐平息，夜雨的金眸中才勉强恢复了一丝视力。
他猛地甩了甩头，试图摆脱那依旧在脑中回荡的嗡鸣声，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从喉咙里涌上来。
他所看到的景象，让他那颗久经沙场、早已坚如磐石的心，都忍不住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地狱。
如果世间真有地狱，那眼前的景象，便是对其最生动的诠释。
奥格瑞玛那原本雄伟的钢铁城墙，此刻已经十不存一。
巨大的豁口如同被恶魔啃噬过的伤疤，狰狞地暴露在血色的残阳下。
城墙的残骸与无数扭曲的钢铁结构，如同怪兽的骸骨般散落在焦黑的土地上。而原本联军密集的阵型，此刻已经变得稀疏不堪，到处都是巨大的弹坑，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到处都是燃烧的攻城器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臭味、血腥味，以及奥术能量特有的、令人不安的甜腥气息。
哀嚎声，此起彼伏。那些侥幸未死的士兵，或被压在废墟之下，或身受重伤，发出的惨叫声如同受伤的野兽，令人心碎。
“萨尔！”夜雨嘶吼着，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他强忍着脑中的眩晕和耳鸣，跌跌撞撞地冲出摇摇欲坠的指挥塔，目光焦急地在烟尘弥漫的战场上搜寻着。
在他身后，瓦兰奈尔·星歌和星风，以及一支由逐风城皇家法师和圣骑士组成的精锐小队，也强忍着爆炸带来的不适，紧随其后。他们是夜雨带来的“医疗与技术顾问团”，此刻却要面对如此惨烈的景象。星风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年轻脸庞，此刻一片煞白，嘴唇哆嗦着，显然被眼前的惨状吓得不轻。瓦兰奈尔则相对镇定，他立刻开始指挥医疗人员，抢救那些还有一线生机的伤员。
“逐风国王陛下！”一个浑身浴血的兽人狼骑士，驾驭着同样伤痕累累的座狼，踉跄地冲到夜雨面前，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悲愤，“萨尔大酋长……沃金酋长……贝恩酋长……他们……他们带着亲卫冲在最前面，爆炸发生时，他们离城墙太近了！”
夜雨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如同坠入了无底的冰窟。他一把抓住那兽人骑士的衣甲：“带我去！”
在兽人骑士的指引下，夜雨带着联盟的高手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过满是残骸与尸体的焦土，向着奥格瑞玛那巨大的城墙缺口冲去。沿途所见，触目惊心。无数部落的勇士，那些曾经在剃刀岭、在森金村并肩作战的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此刻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他们的鲜血汇聚成一条条暗红色的小溪，浸润着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牛头人那魁梧的身躯如同倒塌的山丘，暗矛巨魔瘦削的身影被炸得支离破碎，兽人老兵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凝固着死前的惊愕与不甘。
部落联军，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奥术浩劫面前，损失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除了那些实力强大、反应迅速的领袖和顶尖高手，以及距离较远、及时撤退的后备部队，主力部队几乎损失殆尽。加尔鲁什这个疯子，他竟然真的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在自己主城的城墙之下，埋设了如此大规模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奥术炸弹！他根本不在乎这些炸弹会杀死多少所谓的“叛徒”，甚至不在乎是否会波及他自己的库卡隆！
“加尔鲁什——！！！”一声悲愤欲绝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雄狮，从不远处的废墟中传来。
夜雨循声望去，只见萨尔正跪在一片狼藉之中，他那身简朴的元素祭司法袍早已被鲜血和尘土染得看不出原色。他怀中抱着一具已经冰冷的兽人战士的尸体，那是他最忠诚的卫队长之一。毁灭之锤散落在他的身旁，锤头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阿格娜紧紧地依偎在他身边，泪水无声地滑落，她伸出手，轻轻擦拭着萨尔脸上的血污。
不远处，沃金正拄着他的长矛，艰难地从一堆碎石中站起身。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已经骨折，一条腿也受了伤，鲜血染红了他腿上的布甲。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燃烧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的怒火与仇恨。几个暗矛猎头者正搀扶着他，他们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悲戚与愤怒。
贝恩·血蹄的情况稍好一些，他凭借着牛头人强悍的体魄，硬生生扛住了爆炸的余波，此刻正用他那巨大的符文战矛，奋力地从一堆坍塌的钢铁结构下，挖掘着被掩埋的族人。他的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每一次发力，都会牵动伤口，渗出殷红的鲜血。
看到夜雨带着人过来，萨尔缓缓抬起头，他那双曾经充满智慧与力量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其中蕴含的悲痛与愤怒，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夜雨……我的朋友……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加尔鲁什……这就是他所谓的‘部落’……”
夜雨默默地走到萨尔身边，拍了拍他因为悲痛而剧烈颤抖的肩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沉重无比的叹息：“节哀，萨尔。逝者已矣，我们……必须为他们复仇。”他顿了顿，金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加尔鲁什，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复仇！”沃金用那只完好的手，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沙哑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中传来，“暗矛部族，与加尔鲁什不死不休！”
贝恩也用低沉的嗓音怒吼道：“血债，必须用血来偿还！牛头人，绝不会忘记今日的耻辱！”
夜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愤与震惊，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他环顾四周，奥格瑞玛的城墙虽然大部分被摧毁，但城市内部的建筑，似乎并没有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这说明加尔鲁什的奥术炸弹，主要目标是针对城外的进攻部队，以及摧毁城墙防御。
“加尔鲁什一定还在城内！”夜雨沉声道，“他将奥格瑞玛改造成了一座战争堡垒，他不会轻易放弃。他现在，一定在那个钢铁核心里，做着最后的抵抗！”
萨尔缓缓地站起身，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只是那份坚定之中，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他捡起毁灭之锤，锤柄因为他用力的抓握而发出咯吱的声响：“那就杀进去！我要亲手……了结他！”
夜雨点了点头，对身后的瓦兰奈尔和星风说道：“瓦兰奈尔，你带领医疗队，立刻救治伤员，尽可能减少损失。星风，你和法师小队，协助清理道路，注意警戒，防止库卡隆的偷袭和残余的魔法陷阱。”他看了一眼那些面色凝重的联盟高手，“其余的人，随我来！今天，我们就要彻底铲除加尔鲁什这个毒瘤！”
夜雨的金发在硝烟弥漫的空气中飘扬，他拔出了腰间的鞭笞者苏萨斯，那柄曾经斩杀过无数恶魔的圣剑，此刻闪烁着冰冷而肃杀的光芒。他一马当先，与萨尔、沃金、贝恩等部落领袖，以及幸存下来的部落精锐，还有那些自愿加入的联盟高手们，如同复仇的洪流，冲向了奥格瑞玛那被炸开的巨大缺口。
奥格瑞玛城内，早已不复往日的喧嚣与活力。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燃烧的废墟和散落的兵器。加尔鲁什果然将这里变成了一座纯粹的战争机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油味、金属锈蚀味，以及一丝……令人不安的、仿佛来自深渊的邪恶气息。
越往城市中心前进，库卡隆的抵抗就越发激烈。那些被加尔鲁什彻底洗脑的兽人，如同没有感情的战争傀儡，从各个角落的掩体后、残破的建筑中冲出来，发动自杀式的攻击。他们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幽暗的光芒，显然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所加持。
“这些库卡隆……他们的眼神不对劲。”夜雨在斩杀了一个双眼通红、口中发出野兽般嘶吼的库卡隆什长后，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这些库卡隆士兵身上，萦绕着一股与萨尔他们身上的元素之力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暴虐与毁灭欲望的能量。
“是煞能！”一直沉默不语的玛法里奥·怒风，突然开口，他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这种能量，我在潘达利亚感受过。加尔鲁什，他恐怕不仅仅是疯狂，他……他已经被煞魔侵蚀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煞魔，那是潘达利亚大陆上，由负面情绪滋生出的可怕存在，能够腐蚀生灵的心智，将其变成只知杀戮和毁灭的怪物。如果加尔鲁什真的被煞魔侵蚀，那他的疯狂和残暴，就有了更可怕的解释。
联军的勇士们，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后，终于杀到了奥格瑞玛的核心区域——那座被加尔鲁什改造成巨大钢铁堡垒的酋长大厅。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象征着部落力量与荣耀的酋长大厅，此刻已经被厚重的、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钢铁装甲所包裹，如同一个狰狞的钢铁巨兽，匍匐在城市的中心。无数粗大的金属管道如同怪物的血管般缠绕在堡垒表面，不时喷吐出刺鼻的黑色烟雾。堡垒的入口处，是一扇由厚重合金铸造的巨门，门上雕刻着一个扭曲的、咆哮的兽人头像，正是加尔鲁什那张充满了狂傲与暴虐的脸。
“他就在里面！”萨尔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他高举毁灭之锤，元素的力量在他周身汇聚，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电蛇。
“轰！”
毁灭之锤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砸在了那扇合金巨门之上。巨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但并没有被击破。
“让我来！”贝恩怒吼一声，他那魁梧的身躯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符文战矛如同攻城槌般，一次又一次地撞击在巨门之上。
在众人的合力攻击下，那扇坚固的合金巨门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扭曲声，轰然向内倒塌。
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邪恶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门内汹涌而出。
堡垒内部，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镶嵌的一些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晶石，提供着微弱的照明。空气中充满了硫磺、焦油和一种难以名状的腐臭气息。无数奇形怪状的战争机械残骸散落在地，显然这里也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或许是加尔鲁什清除异己时留下的。
而在堡垒的最深处，一个宽阔的、如同竞技场般的圆形大厅中央，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众人，站在一座由骸骨和扭曲金属搭建而成的、简陋的“王座”之前。
“加尔鲁什·地狱咆哮！”萨尔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一步步地向那个身影走去。
那身影缓缓地转了过来。
当看清加尔鲁什此刻的模样时，即便是夜雨这样见惯了各种诡异场面的人，也不禁瞳孔一缩。
眼前的加尔鲁什，早已不复往日那个虽然狂傲、却依旧保持着兽人形态的酋长。他的左半边身体，从肩膀到手臂，再到半边躯干，都被一种蠕动着的、如同墨汁般漆黑的、布满了狰狞倒刺和邪恶眼球的触手所覆盖！
那些触手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在他身上缓缓游走，不时抽搐一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他的左眼，已经变成了一颗纯粹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邪恶晶石，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暴虐与疯狂。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扭曲的黑色纹路，如同被邪能腐蚀的焦土。
浓郁的煞能，如同黑色的雾气般，在他周身缭绕不散。
“萨尔……”加尔鲁什开口了，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低沉，仿佛是无数个声音的混合体，充满了疯狂与怨毒，“你终于来了……还有你们这些……联盟的杂碎，部落的叛徒！”他的目光扫过夜雨、沃金、贝恩等人，那颗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左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加尔鲁什！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已经不再是你自己了！你被煞魔控制了！”萨尔痛心疾首地吼道，他依旧试图唤醒加尔鲁什最后的一丝理智。
“控制？不！这是力量！是真正的力量！”加尔鲁什狂笑起来，那些漆黑的触手因为他的激动而疯狂舞动，“潘达利亚的那些蠢货，他们不懂得如何运用这份伟大的力量！只有我！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才能驾驭它！用它来缔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由钢铁和鲜血铸就的、只属于强者的世界！”
他的右手上，依旧紧握着那柄沾染了无数鲜血的战斧——血吼。但此刻的血吼，也被一层浓郁的煞能所包裹，斧刃上闪烁着不祥的暗红色光芒。
“你疯了！你彻底疯了！”贝恩怒不可遏，他第一个忍不住，咆哮着挥舞着符文战矛，向着加尔鲁什冲了过去。
“愚蠢的牛头人！你也想尝尝这力量的滋味吗？！”加尔鲁什狞笑着，他左肩上的数根触手如同闪电般射出，瞬间缠住了贝恩的战矛，同时另外几根触手如同毒蛇般，向着贝恩的胸膛刺去。
“当心！”夜雨高喊一声，鞭笞者苏萨斯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道金色的圣光屏障挡在了贝恩身前，堪堪抵挡住了那些触手的穿刺。
战斗，瞬间爆发！
加尔鲁什彻底丧失了理智，他如同一个被煞能完全吞噬的怪物，疯狂地攻击着每一个靠近他的人。他那被触手覆盖的左半边身体，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和诡异的攻击方式。那些触手时而坚硬如钢铁，时而柔软如鞭索，时而喷射出腐蚀性的黑色液体。而他的右手，则挥舞着被煞能强化的血吼，每一击都带着开山裂石的威势。
萨尔、沃金、贝恩、夜雨，以及泰兰德、玛法里奥等联盟的高手们，联手围攻加尔鲁什。元素、暗影、自然、圣光，各种不同体系的力量在狭窄的大厅内激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萨尔引动着大地与风雷的力量，巨大的石块和闪电链不断轰向加尔鲁什，试图限制他的行动。沃金则如同鬼魅般游走在战场边缘，他手中的淬毒长矛不断寻找着加尔鲁什的破绽，同时口中吟唱着恶毒的诅咒，削弱着他的力量。贝恩则凭借着强悍的肉体和无畏的勇气，一次次地与加尔鲁什进行正面对抗，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
夜雨则更像是一个战场上的指挥家，他手中的鞭笞者苏萨斯时而化为无坚不摧的利刃，斩断那些袭来的触手，时而化为温暖的圣光，治愈受伤的同伴。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不断分析着加尔鲁什的攻击模式，寻找着他的弱点。他发现，加尔鲁什那被煞能侵蚀的左半边身体虽然强大，但也似乎是他的弱点所在，每一次攻击命中那里，加尔鲁什都会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上的煞能也会出现瞬间的紊乱。
泰兰德的星辰之箭如同流星般划破昏暗的空气，精准地命中加尔鲁什身上的邪眼。玛法里奥则召唤出愤怒的树人，缠绕住加尔鲁什的脚步，为众人争取攻击的机会。
然而，被煞能重度侵蚀的加尔鲁什，其力量和恢复能力都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境地。他仿佛不知疲倦，不知疼痛，每一次被击退，都会以更加狂暴的姿态反扑回来。他的攻击范围极大，那些漆黑的触手如同拥有自己的意识，防不胜防。
“为了部落的荣耀！去死吧，叛徒！”一个忠诚于萨尔的兽人老兵，咆哮着高举战斧，试图从背后偷袭加尔鲁什。
“不知死活的蝼蚁！”加尔鲁什头也不回，一根粗壮的触手如同闪电般从他背后甩出，瞬间洞穿了那名老兵的胸膛。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不——！”萨尔目眦欲裂，他眼睁睁地看着又一个忠诚的同伴倒在自己面前。
这场战斗，异常惨烈。不断有勇士倒下，鲜血染红了冰冷的钢铁地面。加尔鲁什的狂笑声，与受伤者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绝望而悲壮的末日乐章。
夜雨心中焦急万分，这样下去，即便能耗死加尔鲁什，他们这边也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必须想办法，一击重创他！
就在此时，萨尔突然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他手中的毁灭之锤上，凝聚起了前所未有的元素之力。大地、火焰、风暴、流水，四种元素的力量在他周身疯狂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元素漩涡。他的双眼，变成了纯粹的、燃烧着元素火焰的白色。
“加尔鲁什！这一切，都该结束了！”萨尔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古的元素之灵，充满了神圣与威严。
他高举毁灭之锤，不顾一切地向着加尔鲁什冲了过去。他完全放弃了防御，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了这一击之上。
“萨尔！不要！”夜雨惊呼，他看出了萨尔的意图。这是以伤换伤，甚至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加尔鲁什也感受到了萨尔这一击中蕴含的恐怖力量，他那疯狂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本能的畏惧。但他随即被更强烈的暴虐所取代，他狂吼着，同样挥舞着被煞能包裹的血吼，迎向了萨尔。
“轰——！！！！！”
毁灭之锤与血吼，这两柄代表着部落不同时代、不同理念的传奇武器，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刺目的光芒再次爆发，强大的能量冲击波将周围的人都掀飞了出去。
当光芒散去，众人惊骇地看到，萨尔的胸膛，被血吼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可怕伤口，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而他的毁灭之锤，也狠狠地砸在了加尔鲁什那被触手覆盖的左肩之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
加尔鲁什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那被煞能侵蚀的左半边身体，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般，迅速萎缩、干瘪下去。那些蠕动的触手，也如同失去了生命般，无力地垂落下来。他身上那浓郁的煞能，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消散。
毁灭之锤上蕴含的纯粹元素之力，正是煞能这种负面能量的克星！
加尔鲁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他那颗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左眼，也迅速黯淡下去，最终恢复了正常的兽人眼球，只是其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与虚弱。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手中的血吼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他，失去了战斗力。
“萨尔！”阿格娜第一个冲了上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萨尔，泪水止不住地流淌。萨尔的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加尔鲁什，眼中却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
夜雨立刻指挥圣骑士上前，用最强的圣疗术为萨尔止血疗伤。幸好，毁灭之锤上的元素之力，也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血吼上附带的煞能侵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沃金和贝恩也冲了上去，用武器指着虚弱不堪的加尔鲁什，防止他再有异动。
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战争狂人，如今如同丧家之犬般跪倒在地，众人的心中五味杂陈。这场由加尔鲁什掀起的、席卷了整个部落，甚至波及了联盟的灾难，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把他……关起来。”萨尔虚弱地说道，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
如何处置加尔鲁什，成了一个新的难题。
直接处死他，固然解恨，但萨尔似乎并不想这么做。
而且，他身上残留的煞能，依旧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夜雨沉思了片刻，开口道：“玛法里奥大德鲁伊，泰兰德大祭司，我记得潘达利亚的熊猫人，有净化煞能的方法。而且，他们有专门的羁押场所，用来囚禁那些被煞魔深度侵蚀的危险存在。”
玛法里奥点了点头：“是的，夜雨国王所言不差。游学者周卓曾经提到过，影踪派有能力压制和净化煞能。将加尔鲁什送往潘达利亚，由熊猫人羁押，或许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如果将他关押在艾泽拉斯的其他地方，他身上残留的煞能，很可能会再次逸散，污染周围的环境和生灵。”
众人闻言，都觉得这是一个稳妥的方案。
于是，在部落联军彻底肃清了奥格瑞玛内部的库卡隆残余势力之后，身负重伤、被剥夺了所有力量的加尔鲁什·地狱咆哮，被暂时关押了起来，等待着被押往潘达利亚。
奥格瑞玛，这座曾经象征着部落荣耀与力量的城市，此刻满目疮痍，如同一个垂暮的老人，在战火的蹂躏下苟延残喘。无数的尸体需要掩埋，无数的废墟需要清理，无数受伤的心灵需要慰藉。
数日后，在奥格瑞玛中央广场的废墟之上，临时搭建起了一个简陋的高台。
萨尔的伤势在夜雨带来的联盟顶尖治疗者的全力救治下，已经稳定了下来，虽然依旧虚弱，但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他站在高台之上，面对着下方聚集的、劫后余生的部落各族成员。他们的脸上，大多带着悲伤、迷茫，但也有一丝……重生的希望。
沃金、贝恩·血蹄、洛瑟玛·塞隆、女伯爵莉亚德琳，甚至连一向深居简出的幽暗城女王希尔瓦娜斯·风行者，都站在了高台之上。联盟的代表，夜雨·莱纳德和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则站在台下，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萨尔环顾四周，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看着那些在战火中失去亲人的孤儿寡母，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愧疚与自责。他深吸一口气，用沙哑却坚定的声音开口道：“部落的兄弟姐妹们……我们……活下来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台下许多人泣不成声。
“加尔鲁什的暴行，给我们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他玷污了部落的荣耀，他背叛了我们所有人的信任。”萨尔的声音中带着沉痛，“他将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身旁的沃金、贝恩等人，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但是，部落不能没有领袖。经历了这场浩劫，我们需要一位新的大酋长，带领我们走出阴霾，重建家园，重拾荣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萨尔的身上。他们都在等待着，这位部落的传奇领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萨尔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暗矛部族的领袖，沃金的身上。
“在我心中，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萨尔的声音变得洪亮起来，“他睿智、冷静，他忠诚于部落的理念，他拥有带领我们走向未来的能力。他就是——沃金！暗矛部族的领袖！”
此言一出，台下先是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让一个巨魔来担任部落的大酋长？这在部落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沃金自己也愣住了，他显然没有料到萨尔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那瘦削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与不敢置信的神情。
萨尔转向沃金，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恳切：“沃金，我的朋友，我知道，这个担子很重。但是，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能带领部落，走向一个更加团结、更加光明的未来。”
贝恩·血蹄第一个站了出来，他那洪亮的嗓音在广场上回荡：“我，贝恩·血蹄，牛头人的酋长，支持沃金！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勇士，一位睿智的领袖！”
洛瑟玛·塞隆与莉亚德琳对视一眼，也上前一步，优雅地行了一礼：“奎尔萨拉斯，拥护沃金酋长。”血精灵一向务实，他们明白，此刻的部落，需要一位能够稳定局势的强力领袖，而沃金，无疑是最佳人选之一。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女王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难以捉摸的笑容。她猩红色的眼眸在沃金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用她那特有的、带着一丝慵懒和魅惑的语调说道：“被遗忘者，没有异议。一个新的大酋长，或许……能带来一些新的乐趣。”她的话语依旧让人猜不透她的真实想法，但至少，她没有明确反对。
看着部落各族领袖纷纷表态支持，沃金那瘦削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目光扫过台下那些期盼的、悲伤的、迷茫的眼神。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将肩负起整个部落的未来。
沃金单膝跪地，向着萨尔，也向着所有部落成员，行了一个庄重的巨魔礼节。
“我，沃金，暗矛部族的领袖，接受这份任命。”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我将竭尽所能，不辜负大家的信任。为了部落！为了艾泽拉斯！”
“为了部落！”
台下，无数部落成员，无论是兽人、牛头人、巨魔、血精灵还是被遗忘者，都高举起自己的手臂，发出了震天的咆哮。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同滚滚雷霆，驱散了笼罩在奥格瑞玛上空的阴云。
萨尔欣慰地笑了。他知道，部落的未来，将由新一代的领袖来开创。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部落的领袖们，包括萨尔在内，集体向着新任大酋长沃金，深深地行了一礼。
奥格瑞玛的废墟之上，一个新的时代，在血与火的洗礼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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