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范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弟弟妹妹，感受着他们单薄得仿佛一碰就碎的身体，想到他们可能遭受的非人苦难，心里的怒火与杀意再次翻腾，但更多的，是化不开的心疼和自责。
他缓缓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用手臂擦掉脸上的泪痕。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冷厉，扫过院子里神色各异的众人。
“从今天起，”他站起身，一手一个，将弟弟妹妹护在身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院子，“这房子，是我们张家的！我们兄妹三个，回来了！”
他不再理会身后刘海中的惨嚎和众人的目光，护着弟弟妹妹，转身走向那扇熟悉又陌生的家门。
他伸出手，推开门。
然后，他带着弟弟妹妹，迈步跨过门槛。
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将外面的喧嚣与罪恶暂时隔绝。
家。
他终于，带着他的弟弟妹妹，回到这个饱经风霜，却依旧属于他们的家。
而门外，刘海中那杀猪般的惨嚎，还在四合院的上空。
屋子里，一股淡淡的垃圾混合着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显然是刘家兄弟在这里生活留下的痕迹。
张西范皱了皱眉，先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让弟妹待着。
他翻出自己带回来的包裹，找出两件干净的旧衬衫给弟弟妹妹换上。
孩子太瘦，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却总算遮住那些破布条和渗人的污垢。
张西烽和张西梅一人捧着一块饼干，这是张西范从部队带回来的，战友们知道他家里情况，特意塞给他的。
两个孩子坐在从角落里翻出来的小板凳上，小口小口地啃着，眼睛却一刻也不离开张西范。
那眼神里，有失而复得的依赖，也有深藏的、对这个世界的恐惧，仿佛生怕眼前这个人只是幻影，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张西范看着他们，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反复揉搓，又酸又胀。他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们，告诉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挨饿受冻，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苍白无力。行动，比任何语言都重要。
就在这时，“砰砰砰！”粗暴急促的砸门声猛地响起。
“开门！公安！里面的人赶紧出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厉喝穿透门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西烽和张西梅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饼干差点掉在地上，惊恐地看向张西范，小手下意识地抓紧他的裤腿。
张西范眼神一凛，安抚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又摸了摸妹妹的头，示意他们别怕。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领子，脸上的温情瞬间褪去，恢复之前的冷硬，迈步走向门口。
院子里，气氛比刚才更加紧张。
两个穿着蓝色公安制服的人站在院子中央，正对着张家的大门。
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国字脸的中年公安，叫刘建设，是这片儿的老片警，大家都叫他老刘。
他旁边跟着个年轻的公安小王，二十出头的样子，手下意识地按在腰间的枪套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他们是接到报案火速赶来的。
报案人说得那叫一个惨，声泪俱下，控诉四合院里出个凶神恶煞的暴徒，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把人家父子三口全都打成重伤，腿都给废！
这在当时可是骇人听闻的大案！性质极其恶劣！
老刘心里直犯嘀咕，这四合院他熟，鸡毛蒜皮的破事儿没少调解，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狠茬子？报案里说打断了三人的腿，这得多大的仇？他一边想着，一边看向地上躺着的人。
刘海中还瘫在地上，两条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裤裆湿漉漉的，散发着臊臭。
看见公安来了，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也顾不上疼，扯着破锣嗓子就嚎上：“公安同志！公安同志救命啊！快把他抓起来！他……他就是个杀人犯！我的腿……我的腿啊！还有我儿子！都被他打断了！哎哟喂……”
刘光天和刘光福也躺在不远处，虽然没老爹那么惨烈，但也鼻青脸肿，哼哼唧唧地配合着哭喊，希望能博取同情，加重对方的罪行。
院子里的邻居们更是兴奋起来，伸长脖子，交头接耳。
“公安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许大茂躲在人堆里，眼睛放光，唯恐天下不乱。
“啧啧，这下手是真狠啊，不过……刘海中这老东西也确实该！”傻柱抱着胳膊，撇着嘴，低声嘟囔，他倒是觉得解气。
秦淮茹看着地上的刘家父子，又看看紧闭的张家门，心里七上八下的，既觉得刘家活该，又替那个刚回来的年轻人捏把汗。
阎埠贵悄悄往后挪挪，眼珠子快速转动着。
公安来好啊，这事儿得赶紧定性，他得想好怎么说，既能把自己摘干净，又能显得自己客观公正，最好还能……嗯，看看后续发展。
“吱呀——”
在一片嘈杂和各种目光的注视下，张家的门从里面打开。
张西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身形笔直如松，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冷得像冰，锐利地扫过院内。
他身后，两个瘦小的孩子怯生生地探出脑袋，看到外面这么多人，还有穿着制服的公安，吓得又赶紧缩回去，只敢从张西范腿边偷偷往外看。
老刘看清开门的人，整个人都愣住，眼睛瞪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张西范？！是你小子？！”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张西范！中午的时候，他还是失主，更是退役的军人，那些军功章更是多到让他打心里佩服！他怎么会是凶人呢？
老刘的心沉下去，感觉事情远比报案说的复杂。
年轻公安小王也愣一下，怎么会是张西范呢，下午他还在局里和同事说，张西范是如何的厉害，那么多军功章，肯定是一个超级战斗英雄。
院子里的人也是一阵骚动。
“是他！真是他！”
“张家那小子，当兵的回来了？”
“我的天，当兵的回来了还下这么狠的手？这……”
刘海中见张西范出来，更是激动地指着他：“公安同志！就是他！就是他打的我！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他要杀人灭口啊！”
老刘定定神，强压下心头的震惊和疑惑，往前走一步，脸色变得严肃，厉声问道：“张西范！我们接到报案，说你在这里行凶伤人，打伤刘海中和他两个儿子！是不是你干的？！”
他刻意加重语气，紧盯着张西范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张西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还在卖力哀嚎的刘海中，然后落在老刘脸上，眼神没有任何闪躲，声音无波无澜，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是我。”
“嘶——”
老刘和小王倒吸一口凉气。
承认了？！
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连个辩解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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