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仙岛的危机随着“现在之锚”的收取而告一段落,但留下的并非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满目疮痍与深沉的思考。时空乱流虽已平复,但被加速老化或回溯幼年的修士需要时间调理,崩塌的建筑需要重建,更重要的是,那笼罩在仙岛上空的、源自“虚空深渊”的威胁阴影,并未完全散去。
云矶子岛主拖着疲惫却充满感激的身躯,亲自将秦凡三人奉为上宾,安排在最完好的殿宇中休整。他代表整个蓬莱,献上了珍藏的灵药与修复神魂的秘宝,以感谢秦凡的救命之恩与夺回“现在之锚”之德。秦凡并未推辞,他确实消耗巨大,无论是硬抗掠夺者围攻,还是最终降服锚点,都对他造成了不小的负担,尤其是神魂层面,与那等强者进行法则层面的碰撞,损耗远超寻常战斗。
静室之内,秦凡盘膝而坐,体内太阴星核缓缓旋转,汲取着蓬莱提供的精纯灵气,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与神魂。“现在之锚”如同一枚沉稳的基石,悬浮在星核之侧,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定”之力,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以及对周围现世规则的感知,都变得更加细腻入微。
然而,他的内心却并不平静。
掠夺者首领败退前那惊恐万状、欲言又止的嘶吼,如同魔音灌耳,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
“太阴之源……你竟是……‘那个计划’的……?”
“那个计划”!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钥匙,试图撬开一扇通往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真相的大门。太阴星核,这枚他于绝境中炼化、视作自身道基的本源之物,其来历似乎远非一颗寂灭星辰的核心那么简单。它关联着什么?一个跨越了位面,连虚空深渊的掠夺者都闻之色变的宏大布局?
这个计划,与引动上古神魔终战的“原始玄棺”有无关联?与昆仑墟镇压初蚀的“桃花玄棺”又是什么关系?与自己……又有着怎样的因果?
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每一步前行,似乎都在某种既定的轨迹之上,这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与……一丝隐晦的怒意。他秦凡之道,在于超越,在于掌控自身命运,岂愿成为他人棋盘上的棋子?
“无论如何,力量才是根本。”他压下心头的纷乱思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唯有足够强大,才能撕开一切迷雾,看清真相,掌控自身!”
当务之急,是集齐三枚时空道标,唤醒南宫翎。这是他的执念,也是支撑他不断前行的动力之一。
数日后,秦凡状态恢复至巅峰,甚至因祸得福,对“现在之锚”力量的初步融合,让他的修为更加凝练,对时空的感悟也更进一步。他不再耽搁,向云矶子岛主辞行。
云矶子深知留不住这等人物,只是再三表达感激,并承诺蓬莱永世为其友盟。
离开蓬莱,重新置身于茫茫海域之上。秦凡取出那枚指引方向的青铜残片,但这一次,残片却显得有些“茫然”,光芒明灭不定,指向也模糊不清,仿佛“未来之影”的存在本身,就充满了不确定性与变数,难以被精准定位。
“桃夭,”秦凡看向身旁气质愈发沉静的棺灵,“你对‘未来之影’所知多少?它究竟在何处?”
桃夭虚幻的身影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她微微蹙眉,似乎在调动着源自昆仑墟本源的古老记忆与感知。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空灵与肃穆:“‘未来之影’,最为缥缈难测。它并非存在于我们通常理解的时间线上的某一点。”
她抬手指向冥冥中的虚无,仿佛在描绘一条无形的大河:“若将时间视为长河,我们处于中游,‘过去之痕’位于上游已被冻结的支流,‘现在之锚’立于我们脚下的河床基石。而‘未来之影’……它不在下游的某处,而是位于整条‘命运长河’所有下游分支最终交汇、碰撞、衍生出无穷变数的尽头——一处超脱于正常时间线外的奇异维度,古老记忆中称之为‘可能性之海’。”
“可能性之海?”林雪轻声重复,光是这个名字,就让她感到一种浩瀚与心悸。
“没错。”桃夭语气凝重,“那里没有固定的时间流向,没有唯一的现实。无数个未来的可能性在那里如同泡沫般生灭,交织成一片光怪陆离、无法用常理度量的海洋。每一个念头,每一次观察,都可能引动新的分支,看到不同的‘未来’。而‘未来之影’,便是这片海洋中,所有变数在发生前,于当前维度投下的、最具有代表性的那一缕‘预兆’的凝聚体。”
她看向秦凡,眼中带着深深的告诫:“窥视‘可能性之海’,本身就是极其危险的行为。你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那片维度本身的光怪陆离与规则混乱,更要承担窥视未来所带来的巨大因果反噬!你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未来,但知晓‘可能性’本身,就可能扭曲你自身的命运轨迹,甚至引来未知存在的注视。收取‘未来之影’的过程,更是凶险万分,你会直面自身最可能的未来景象,那种冲击……非同小可。”
秦凡沉默地听着,脸色平静,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凌厉。因果反噬?命运扭曲?他一路行来,何曾畏惧过这些?只要能达成目的,纵使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要闯上一闯!
“告诉我,如何前往‘可能性之海’?”他直接问道。
桃夭沉吟道:“没有固定的路径。那是概念性的维度,寻常时空穿梭之法根本无法抵达。需要以强大的、涉及命运与时空本源的宝物或力量,强行在虚无中开辟一条临时的、极不稳定的通道。而且,这条通道的尽头是随机的,可能会落在‘可能性之海’的任何一片区域。”
秦凡目光扫过自身。涉及命运与时空本源的力量……他拥有太阴星核,拥有青铜残片,还拥有桃夭的逆桃印(虽非他所有,但可借力)。这三者,或许可行!
他不再犹豫,于虚空之中盘坐,将自身状态调整至空明。
“助我一臂之力!”他对桃夭和林雪道。
林雪立刻戒备四周,桃夭则点头,逆桃印自她掌心浮现,散发出逆转劫难、牵引生机与因果的清辉。
秦凡深吸一口气,率先催动丹田内的太阴星核!幽暗死寂的本源之力涌出,在他身前构筑出一个稳定的、仿佛能承载一切的基点。紧接着,他引动了“过去之痕”的琥珀色光芒,将那凝固的时光意境融入其中,让这个基点带上了岁月的厚重与痕迹。
随后,他祭出了那枚一直指引方向的青铜残片。残片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与嗡鸣,其上的古老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一种指引前路、破除迷障的神秘道韵。
最后,桃夭将逆桃印的清辉照耀在三者力量交汇之处!那清辉带着逆转与净化的力量,巧妙地调和着太阴的死寂、过去的凝固以及青铜残片的指引,仿佛在为这狂暴的力量混合物“开光”,赋予其穿透虚无、定位那概念性维度的可能!
“开!”
秦凡集中心神,以自身意志为引,将这三股强大而玄奥的力量猛地糅合、压缩,然后对着前方的虚无,狠狠一“刺”!
“嗤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又仿佛宇宙初开的第一声轻响。前方的虚空,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但那并非寻常的空间裂隙,裂隙的边缘闪烁着难以形容的、不断变幻的色彩,内部更是光怪陆离,仿佛有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声音、矛盾的法则在同时上演!一股混乱、未知、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气息,从裂隙另一端扑面而来!
通道,成了!
但这通道极不稳定,边缘在不断扭曲、弥合,内部传来的气息也充满了不确定性,仿佛随时可能崩塌,或者将人卷入未知的时空乱流。
秦凡站起身,看着这条通往“可能性之海”的临时通道,眼神中没有畏惧,只有一往无前的决然。
“我去了。”他对林雪和桃夭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不等她们回应,他一步迈出,身影便毅然决然地投入了那光怪陆离、充满不确定性的通道之中,瞬间被那变幻不定的光芒吞噬。
通道在他进入后,剧烈地扭曲了几下,随即猛地闭合,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虚空之中,只剩下林雪和桃夭,以及那片刚刚被撕裂、又迅速恢复平静的空域。
未来险途,已然开启。秦凡在“可能性之海”中,将会看到什么?遭遇什么?那枚最后的道标,又能否顺利取得?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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