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灰色的泥潭,停止了翻滚。
它没有冷却,没有凝固。
它在收缩。
在向内坍塌。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将这锅由失败、羞耻和愤怒熬成的,恶臭的浓汤,捏成一个具体的形状。
这不是创造。
是扭曲。
是用他们自己的“垃圾”,当做积木,搭建一座,囚禁他们自己的,精神病院。
天枢号的舰桥,消失了。
或者说,它被“重塑”了。
“嘶……哈……”
胖厨子猛地吸了一口气,却被呛得剧烈咳嗽。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让他dNA都开始颤抖的味道。
是廉价的煤气,混合着烧焦的猪油,还有……他父亲那根旧皮带的,皮革味。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厨房里。
一个油腻,狭小,墙壁上还贴着几十年前美女海报的,老旧厨房。
他家的厨房。
那个他十三岁时,差点一把火烧掉的厨房。
“不……”
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厨子。”
那个作者冰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像一段无法跳过的背景音乐。
“你饿了。”
“做一道菜。”
“做你最拿手的,火焰醉虾。”
饥饿感,如潮水般涌来。
不是食欲,而是一种胃液正在腐蚀胃壁的,生理性的剧痛。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拿起了锅,倒上了油,点燃了火。
他想反抗,但他身体的本能,被“饥饿”这个最原始的设定,牢牢地操控着。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重复着那个午后,那个他一生中最耻辱的,愚蠢的错误。
半瓶劣质的白酒,倒进了滚烫的油锅。
轰——!
黑色的火焰,冲天而起。
火焰里,没有虾的鲜美,只有他父亲,那张暴怒的,扭曲的脸。
“你这个废物!”
一根滚烫的皮带,凭空出现,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身上!
“啊——!”
胖厨子,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那不是幻觉。
是真实的,火辣辣的疼痛。
一盘黑炭般的,散发着酒精焦糊味的“失败品”,出现在了灶台上。
“吃掉它。”
作者的声音,冷酷地命令。
“不……不吃……”
“你会更饿。”
那股生理性的饥饿感,瞬间增强了十倍!
胖厨子捂着肚子,跪倒在地,痛苦地干呕。
他感觉,自己的胃,正在被自己,活活消化掉。
他看着那盘黑色的,散发着他一生噩梦的“菜”。
终于,伸出了颤抖的手。
……
“不!别过来!你们这些丑八怪!”
孙淼,在一个巨大的,空旷的画廊里,惊恐地后退。
墙壁上,挂满了他的画。
那些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荒诞的,扭曲的造物。
那只长着蜻蜓翅膀的章鱼。
那条穿着花裤衩的鲨鱼。
那个跟自己猜拳的,三头六臂的怪物。
现在,它们都活了。
它们从画框里,一只只地爬了出来,用一种黏腻的,湿冷的目光,注视着他。
“爸爸。”
那只章鱼,用它那不对称的,流着口水的嘴,发出了,孩童般的声音。
“你为什么,把我们画得这么丑?”
“是啊,爸爸。”
那条鲨鱼,扭动着它那可笑的,打着补丁的裤衩。
“我们在学校,都被人嘲笑了。”
“他们说,我们的爸爸,是个没有审美的,三流画手。”
它们,一步步地,向他逼近。
用最天真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
它们伸出触手和鱼鳍,想要拥抱他。
“来吧,爸爸。”
“跟我们,融为一体吧。”
“让我们,变得跟你一样……”
“……失败。”
……
郑涛,被绑在一张冰冷的金属椅子上。
他的面前,是亿万块闪烁的屏幕。
每一块屏幕上,都在播放着同一个画面。
他那个“天枢”项目,服务器崩溃的,最后一秒。
无数鲜红的“ERRoR”!
无数尖锐的“wARNING”!
无数代表着项目彻底失败的,死亡雪花屏!
这些声音,汇聚成了一曲,最刺耳的,最让他崩溃的交响乐。
“安静!都给我安静!”
他抱着头,疯狂地嘶吼。
但他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被迫地,一遍又一遍地,欣赏着自己,职业生涯中,最大的污点。
……
“【荣耀,即耻辱。】”
“最后的骑士”,跪在一片,由破碎的武器和盔甲,组成的废墟中央。
它的对面,站着它的“倒影”。
那个“倒影”,没有攻击它。
它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举起手中的剑,然后笨拙地,被自己绊倒。
每一次绊倒,周围都会响起,震耳欲聋的嘲笑声。
那些笑声,来自四面八方,汇聚成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打着骑士,那名为“荣耀”的核心代码。
它在被迫,观看自己的“失败”。
它的故事,被简化成了一个,滑稽的,丢脸的小丑戏。
……
赵振宇的“地狱”,最安静。
也最残忍。
他回到了,那个他用记忆,编织了无数次的,小小的家里。
阳光,草地,橡树。
一切都和“完美结局”里,一模一样。
但这一次,他的妻子和女儿,没有对他笑。
他的妻子,正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门口。
她的脸上,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振宇,我累了。”
她说。
“我不想再,活在你的故事里了。”
“你的故事,太沉重了,太疯狂了。”
“我只是个,想过安稳日子的,普通女人。”
他的女儿,抱着那只旧旧的布娃娃,躲在妻子的身后,怯生生地看着他。
“爸爸,你的故事里,没有棒棒糖。”
“也没有,游乐园。”
“只有,战斗和死亡。”
“我不想,当英雄的女儿。”
“我想,当一个会给我,买新裙子的爸爸的,女儿。”
她们,没有死。
她们只是,在离开他。
用一种最平静,最温柔,也最决绝的方式,否定了他,作为“丈夫”和“父亲”的,全部意义。
这比她们的死亡,更让他痛苦。
“欢迎来到,失败者博物馆。”
作者的声音,在每个人的“地狱”里,同时响起。
带着一种,大功告成的,欣赏着自己杰作的,淡淡的愉悦。
“在这里,你们的每一个失败,都被做成了展品。”
“你们的每一次羞辱,都被谱写成了乐章。”
“你们不是喜欢‘失败’吗?”
“现在,你们可以,永恒地拥抱它了。”
赵振宇,看着那个,即将转身离去的,妻子的背影。
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然后,拧成了一团。
他想开口,想挽留。
但他知道,没用。
这是,他的“失败”,为他量身定做的,无法更改的“结局”。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就在他,即将被这股,名为“愧疚”的绝望,彻底吞噬的瞬间。
他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妻子,拖着的那个行李箱上。
那是一个,崭新的,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名牌行李箱。
通体光洁,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赵振宇,愣住了。
不对。
这个行李箱,不对。
他的妻子,很节俭。
他们结婚十年,她用的,一直是那个,在打折超市买的,廉价的红色行李箱。
那个箱子的轮子,坏了一个,拉起来总是,咯噔咯噔地响。
箱子的表面,还贴着一张,他们第一次,去海边旅游时,女儿贴上去的,歪歪扭扭的,小黄鸭贴纸。
而不是眼前这个,完美的,冰冷的,像个道具一样的东西。
他……
这个自称“作者”的家伙……
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行李est箱,是什么样的!
他只是,从他的“素材库”里,随便调取了一个,符合“行李箱”这个定义的,完美的模型!
他,在抄袭!
他在,用他自己那套,自以为是的“完美”逻辑,去拙劣地,模仿他们的“失败”!
他根本,不懂!
“哈……”
一声低沉的,沙哑的笑声,从赵振宇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那笑声,越来越大。
越来越疯狂。
最后,变成了一阵,让整个“地狱”都为之颤抖的,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作者那带着一丝不悦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个失败的展品,有什么资格,评价博物馆的构造?”
“博物馆?”
赵振宇,抬起头。
他没有去看,那个正在离去的,妻子的幻影。
而是,看向了这片“地狱”的,虚假的天空。
“我承认,你建的这个,狗屁博物馆,确实挺恶心人的。”
“但是……”
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森白的,充满了嘲讽的笑容。
“你他妈的,连展品,都搞错了!”
“你只是个,剽窃了别人痛苦的,三流同人写手!”
他猛地,伸出手!
对着那个,虚假的,完美的,行李箱!
“我妻子的行李箱,轮子是坏的!”
“上面,还贴着一张,我女儿画的小黄鸭!”
随着他的咆哮!
那股,属于“作者”的修正之力,轰然发动!
他右眼里,那簇灰色的火焰,不再是“污染”!
而是,变成了一支“批改”的笔!
那个完美的行李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它光滑的表面,出现了一道丑陋的划痕!
它的四个轮子,其中的一个,歪了下去!
一张幼稚的,用蜡笔画的,黄色的小鸭子贴纸,出现在了箱子的角落!
嗡——!
整个“地狱”,剧烈地,一震!
赵振宇,修改了,这个“地狱”的,“设定”!
“你……!”
作者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震惊!
“你怎么可能,拥有‘编辑’权限?!”
“编辑?”
赵振宇狂笑着,一步步,走向那个,因为设定被修改,而变得有些不稳定的,妻子的幻影。
“不,我没有编辑。”
“我只是,在给你的,这篇漏洞百出的,垃圾同人小说……”
他对着身后,那些还在各自的“地狱”里,苦苦挣扎的船员,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抓虫!”
“都他妈的,给老子醒醒!”
“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
“看看这个,自称作者的白痴,把你们的故事,写得有多烂!”
“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失败!”
“他只是个,只会复制粘贴的,废物!”
“这是我们的故事!我们的失败!”
“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
“找出错误!修改它!撕碎他这篇,狗屁不通的垃圾!”
“现在!”
“轮到读者,给作者,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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