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建二年(公元570年,庚寅年)
年初,正月初一,齐国改年号为武平,齐国的东安王娄睿去世。
过了些日子,正月里,丙午这天,陈国皇帝去太庙祭祀。
又过了几天,戊申日,齐国派了兼散骑常侍裴谳之来陈国访问。
这时候,齐国的太傅斛律光带着三万步兵和骑兵去救宜阳,那战斗力杠杠的,多次打败北周军队,还修了统关、丰华两座城,打通了宜阳的粮道后才撤回去。北周军队追上来,斛律光回头一阵猛揍,又把北周军队打败了,还抓住了他们的开府仪同三司宇文英和梁景兴。到了二月,己巳日,齐国封斛律光为右丞相、并州刺史,又封任城王为太师,让贺拔掌管录尚书事。
这边,欧阳纥把阳春太守冯仆叫到南海,想拉他一起造反。冯仆赶紧派人告诉自己的老妈洗夫人。洗夫人那可是个深明大义的人,说:“我们家两代都对国家忠心耿耿,我可不能因为心疼你就背叛国家。”于是就发兵守住边境,还带着各个部落首领去迎接章昭达。
章昭达那速度也快,日夜兼程赶到始兴。欧阳纥听说章昭达突然就到了,一下子就慌了神,不知道该咋办,赶紧跑到洭口扎营,还弄了好多沙石,用竹笼装着,放在水栅外面,想拦住章昭达的船。可章昭达在上游,又是准备战船,又是造拍竿,还让士兵嘴里叼着刀,偷偷在水里游过去砍竹笼,竹笼的篾条一解开,就驾着大战船顺着水流冲过去,欧阳纥的人被打得大败,欧阳纥也被活捉,送到了建康。癸未日,欧阳纥就在建康的集市上被砍头了。
欧阳纥造反的时候,那些在岭南的外乡人都吓得不行,只有前着作佐郎萧引很淡定,说:“管幼安、袁曜卿遇到这种情况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待着。咱君子只要行得正、做得端,有啥好怕的!”欧阳纥被平定后,皇帝就征召萧引去当金部侍郎。这萧引,是萧允的弟弟。
冯仆因为老妈的功劳,被封为信都侯,还升为石龙太守。皇帝还派使者拿着符节册封洗夫人为石龙太夫人,赏赐了一辆绣着花纹、装饰华丽的四匹马拉的安车,还配了一支乐队,还有各种旗帜、符节啥的,出行的仪仗和刺史一样。
三月,丙申日,皇太后章氏去世。
戊戌日,齐国的安定武王贺拔仁也死了。
丁未日,陈国大赦天下。
到了夏天,四月,甲寅日,北周任命柱国宝文盛为大宗伯。
北周皇帝去了醴泉宫。
辛酉日,齐国让开府仪同三司徐之才当尚书左仆射。
戊寅日,陈国把武宣皇后葬在万安陵。
闰月,戊申日,陈国皇帝又去拜谒太庙。
五月,壬午日,齐国派人来陈国吊唁。
六月,乙酉日,齐国封广宁王高孝珩为司空。
甲辰日,齐国穆夫人生了个儿子叫高恒。当时齐国皇帝还没有儿子,这下可高兴坏了,马上大赦天下。陆令萱想让高恒当太子,又怕斛律皇后生气,就跟齐国皇帝说,让斛律皇后的母亲收养高恒。
己丑日,齐国任命开府仪同三司唐邕为尚书右仆射。
秋天,七月,癸丑日,齐国封肃宗的儿子高彦其为城阳王,高彦忠为梁郡王。甲寅日,让尚书令兰陵王高长恭掌管录尚书事,中领军和士开当尚书令,还赐给他淮阳王的爵位。
这和士开权力越来越大,那些没脸没皮的大臣,有的甚至认他当干爹,跟富商们称兄道弟。有一次,一个人去探望生病的和士开,医生说:“王爷伤寒病太重,别的药都不管用,得喝黄龙汤。”和士开一脸不情愿。这人就说:“这玩意儿挺好喝的,王爷别犹豫,我先给您尝尝。”说完一口就喝完了。和士开被他感动了,也勉强喝了,病还真就好了。
乙卯日,北周皇帝回到长安。
癸酉日,陈国让华山王陈凝当太傅。
司空章昭达去攻打梁国,梁国皇帝和北周的总管陆腾一起抵抗。北周人在峡口南边的山上修了安蜀城,还在江面上横着拉了大绳子,用芦苇编了桥,用来运送军粮。章昭达就让士兵做了长戟,放在楼船上,仰着身子去割绳子。绳子一断,军粮没了,就派兵去攻打安蜀城,还真就打下来了。
梁国皇帝赶紧向北周襄州总管卫公宇文直求救,宇文直派大将军李迁哲带兵去救援。李迁哲让自己的部下守江陵外城,自己带着骑兵出南门,又让步兵出北门,前后夹击陈国军队,陈国士兵死了不少。晚上,陈国士兵偷偷在城西搭梯子攻城,爬上去好几百人。李迁哲和陆腾拼了命抵抗,陈国军队才退回去。
章昭达又把龙川宁朔堤挖开,引水灌江陵。陆腾在西堤迎战,章昭达的军队没占到便宜,就撤回去了。
八月,辛卯日,齐国皇帝去晋阳。
九月,乙巳日,齐国立皇子高恒为太子。
冬天,十月,辛巳初一,发生了日食。
齐国封广宁王高孝珩为司徒,上洛王高思宗为司空。还恢复梁永嘉王萧庄开府仪同三司的职位,封他为梁王,答应帮他复国,结果最后也没成。等到齐国灭亡,萧庄郁闷得不行,最后在邺城去世。
乙酉日,陈国皇帝去太庙祭祀。
己丑日,齐国恢复威宗的谥号为文宣皇帝,庙号显祖。
丁酉日,北周的郑桓公达奚武去世。
十二月,丁亥日,齐国皇帝回到邺城。
北周的大将军郑恪带兵平定了越巂,还设置了西宁州。
北周和齐国为了宜阳争得不可开交,一直没个结果。勋州刺史韦孝宽就跟手下人说:“宜阳就那么一小块地方,对大局影响不大,可两国为了它连年打仗。他们难道就没聪明人吗?要是他们放弃崤东,来打汾北,咱肯定得丢地。咱得赶紧在华谷和长秋筑城,断了他们的念想。要是他们先动手,那就麻烦了。”还画了地形,说明了情况。晋公宇文护却对使者说:“韦孝宽子孙是不少,可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人。在汾北筑城,派谁去啊?”这事就这么黄了。
齐国的斛律光果然从晋州出发,在汾北修了华谷、龙门两座城。斛律光到了汾东,和韦孝宽碰上了,斛律光说:“宜阳就那么个小城,咱为它争了这么久,太累了。现在我不玩那儿了,想在汾北找点补偿,你可别介意啊。”韦孝宽说:“宜阳是你们的战略要地,汾北本来就是我们放弃的。我们放弃的地方你拿走,这算啥补偿!你辅佐年幼的皇帝,地位高、威望重,不好好安抚百姓,却一个劲儿地打仗,就为了那么点地,让老百姓受苦受累,我觉得你这做法可不咋地!”
斛律光接着去围攻定阳,还修了南汾城来逼近定阳。北周人只好放弃宜阳的包围,去救汾北。晋公宇文护就问齐公宇文宪咋办,宇文宪说:“哥你先去同州露个面,造造势,我带精兵在前头,见机行事。”宇文护就听了他的。
【内核解读】
这段记载于《资治通鉴》的太建二年(公元570年)史事,如同一面多棱镜,折射出南北朝末期各方势力的政治生态与时代底色,其中既有权力博弈的残酷,也有人性百态的鲜活,更暗藏着王朝兴衰的密码。
从政治角力的维度看,这一年堪称“权力游戏的浓缩版”。北齐朝堂上,和士开的专权与斛律光的威望形成尖锐对立:和士开靠谄媚上位,甚至接受“黄龙汤”(粪水)的谄媚之举,将官场的虚伪与无底线暴露无遗;而斛律光作为军事支柱,却在与北周的边境拉锯中陷入“以一城耗全国”的困局,其修筑华谷、龙门二城的决策,看似扩张实则暴露了北齐战略资源的虚耗。北周则在韦孝宽的远见与晋公护的短视中摇摆,错失汾北防御先机,为后续边境被动埋下伏笔。南陈虽平定欧阳纥叛乱,但依赖地方势力(如洗夫人)的格局未变,中央对岭南的控制力始终有限。
在人性百态的呈现上,历史的细节更显锋利。洗夫人以“两世忠贞”拒叛,其格局超越地域与性别,成为乱世中罕见的道义标杆;冯仆因母功受封,却始终活在母亲的光环下,折射出世家女性在特殊时代的权力弹性。萧引在岭南叛乱中“直己行义”的从容,与和士开党羽“饮粪献媚”的丑态形成刺目对比——前者守住了士人的精神底线,后者则将权力崇拜演绎到极致。陆令萱为扶立皇子恒的算计,更暴露了后宫干政中“以亲情为筹码”的冷血逻辑。
从时代趋势的伏笔来看,这一年的事件早已预示着南北朝的终局。北齐的“以贿治国”与北周的“战略短视”,本质上都是门阀政治的绝症:北齐依赖鲜卑勋贵与宠臣共治,北周困于权臣(晋公护)与宗室(齐公宪)的权力平衡,而南陈虽借平定叛乱强化中央,却始终未能突破“士族与地方豪强共治”的框架。洗夫人所代表的岭南势力被册封为“石龙太夫人”,看似南陈的胜利,实则暗示中央对边疆的控制需依赖“羁縻政策”,这种脆弱的平衡终将在更强大的外力下破碎。
值得玩味的是战争与民生的悖论:齐周为宜阳小城“劳师弥年”,却对境内百姓的疲弊视而不见;斛律光在汾北筑城时,韦孝宽直指其“涂炭疲弊之民”,一语道破乱世中“以土地得失论成败”的荒诞——当政权将百姓视为战争的耗材而非治理的根本,其崩塌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年的历史,没有绝对的胜利者,只有在权力漩涡中挣扎的群像:有人坚守道义,有人沉沦权欲,有人在夹缝中求存。而这些选择的总和,最终推动着历史走向隋的统一——那些被权力异化的人性、被短视消耗的国力、被地域割裂的认同,都在等待一个更强有力的秩序来重塑。
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