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最后落在蒙哥身上,拱手道:大汗,末将年轻识浅,虽有些武艺,但论及江湖经验与追踪查访,实在不及在座几位前辈。
他转向金轮法王:法王乃西藏圣僧,足迹遍及天下,对各路江湖手段了如指掌。若有法王出马,定能迅速寻得线索。
金轮法王双目微睁,淡淡道:老衲乃方外之人,不擅追缉之事。此番随军只为印证武学,追查刺客、寻觅宝藏,非老衲所长。
杨过心中冷笑,面上却转向潇湘子:潇湘子先生久历江湖,耳目众多,智计百出,此事若由先生出手,必能手到擒来。
潇湘子脸色一变,干咳一声:这个...老夫近日身体不适,且那女刺客既已被人救走,想必早已远遁。茫茫人海,何处去寻?老夫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尹克西不等杨过点名,急忙插话:大汗,在下虽有些许江湖经验,但毕竟是个商人,这追捕要犯之事,实在非我所长。
他转向蒙哥,躬身道:“大汗明鉴,追凶寻宝需的是杨将军这般武功卓绝、年轻力壮的高手,在下这点微末本事,实在难当大任。
帐内一时陷入沉默,几人推诿之态尽收蒙哥眼底。
忽必烈在旁冷眼旁观,见杨过推辞得太明显,心中不免起疑。眼下确实无人愿接这烫手山芋,于是说道:大汗,臣弟也觉得杨将军是最佳人选...
蒙哥沉吟片刻,觉得忽必烈所言有理,看向杨过:“杨将军,你以为如何?”
杨过面上适时地露出一丝“为难”,拱手道:“承蒙王爷举荐,大汗信任,杨过本不应推辞。只是……追查宝藏线索渺茫,恐耗时日久,若耽误了西征先锋之职,我心难安……”
忽必烈接口道:“将军不必过虑,寻宝之事亦是为西征筹措军资,同样重要。”
蒙哥点头说道:“先锋之事,朕自有安排!杨将军,你若能寻得宝藏,便是大功一件,胜过攻城略地!”
杨过这才“勉为其难”地躬身应道:“既如此,末将遵命!必当竭尽全力,寻得宝藏,以报大汗知遇之恩!”
蒙哥见杨过答应,脸色稍霁:“好!朕便将此重任交予你!此事便交由不全权负责。一应人手物资,你可自行调配。”
“末将领命。”杨过躬身行礼,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忽必烈身侧的明玥。
但见她白纱之上的双眸清冷如霜,正静静注视着他,那目光深处似有寒星闪烁,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
议事既毕,众人退出金帐。
金轮法王、潇湘子等人纷纷上前,表面是向杨过道贺,言语间却难掩幸灾乐祸。
“恭喜杨将军得此重任,若能寻得宝藏,可是大功一件啊!”金轮法王呵呵笑道,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尹克西摇着折扇,假惺惺地附和:“法王所言极是。杨将军少年英雄,气运加身,或能创造奇迹也未可知。只是这金国宝藏传闻已久,多少能人志士空手而归,唉……我等便在军中,静候将军佳音了。”
潇湘子阴恻恻地接口:“尹先生何必长他人志气?杨将军武功智谋,我等皆是望尘莫及。说不定不出三日,便能手到擒来,将那女刺客和宝藏一并带回,让我等开开眼界呢。”
“诸位的好意,杨过心领了。”杨过答道,“至于这追查之事嘛,成与不成,尽力而为罢了。只望自己莫要像昨夜那般,让‘要犯’又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就行。”
潇湘子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枯瘦的手指指着杨过,嘴唇哆嗦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杨过,你……你休要狂妄!”
尹克西见状,忙打圆场:“呵呵,过去之事,不提也罢。杨将军军务在身,我等就不多打扰了。” 说着,暗暗拉了潇湘子一把。
金轮法王也深深看了杨过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杨过摆脱了金轮法王等人的纠缠,快步回到自己的营帐。
他临走前曾严令亲兵把守,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此刻帐帘低垂,内外寂静,想来完颜萍应当安全无虞。
他掀帘而入,完颜萍立刻从暗处现身,眼中带着询问。
杨过迅速将金帐内议定的“寻宝”重任简单说明,末了低声道:“这倒是个脱身的好机会,我可名正言顺带你离开大营。只是路上需得小心,忽必烈未必全然信我……”
他话未说完,却见完颜萍脸色陡然一变
寒光一闪!
一柄短匕已抵在杨过喉间,持匕的手稳定而坚决。
“原来如此!”完颜萍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美目含煞,紧盯着杨过,“好一出精心策划的苦肉计!假意救我获取信任,都是为了套取宝藏下落,对不对?杨大将军,真是演得一出好戏!”
锋锐的匕尖紧贴皮肤,传来冰冷的触感。
杨过先是一怔,随即明白她听到了“寻宝”二字,又联想到昨夜种种,产生了天大的误会。
他心中哭笑不得,这当真是弄巧成拙。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充满敌意的完颜萍说道。
“完颜姑娘,你且听我一言。”杨过声音低沉,“我若真为宝藏,昨夜便有无穷手段逼问,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完颜萍眼神微动,但匕尖并未移开半分,冷笑道:“巧言令色!若非为了宝藏,你一个蒙古大将,为何要冒险救我这金国余孽?”
帐内空气仿佛凝滞。
杨过凝视着她,知道若不道出实情,绝难取信于她。
他沉默片刻,终是缓缓开口:“因为……我体内也流着金人的血。”
完颜萍瞳孔骤然收缩。
“我姓杨,名过。但我的生父,他本姓完颜。”杨过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他原名,完颜康。”
“完颜康……”完颜萍喃喃重复这个名字,持匕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那是她族中一位早逝的堂兄,她虽未见过,却听长辈提起过无数次。
“你……你当真是完颜康的孩子?” 完颜萍踉跄后退一步,她怔怔望着眼前这张年轻的面容,那双深邃的眉眼间依稀可见故人轮廓。
她持刀的手已不自觉垂低了几分。
“身世之事,岂敢妄言。”杨过道。
“按辈分,”杨过看着她震惊的双眸,轻声道,“你或许,该是我的姑姑。
“哐当!”完颜萍短匕脱手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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