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梅将自己关在家里,哭了整整两天。泪水浸湿了枕头,委屈和羞愤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她想起自己在抚松学习时,为了弄清一个技术细节,追着技术员问个不停,恨不得把人家脑子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想起在参园里,她顶着日头,一遍遍检查参苗,手上磨出了水泡又变成厚茧;想起暴雨那夜,她和其他人一样,不顾危险抢救参苗,浑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她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如今却成了别人口中肮脏的谈资!这让她如何能承受?
然而,泪水总有流干的时候。到了第三天清晨,当窗外传来合作社社员们照常出工的嘈杂声,以及参园方向隐约传来的劳作声响时,一种强烈的不甘和愤怒,如同地底涌动的岩浆,开始在她胸中积聚、奔突。她不能就这样被打倒!她曲小梅行得正,坐得直,凭什么要像只过街老鼠一样躲在家里?凭什么要让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蛆虫得意?她要出去,要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要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她是清白的!
也就在这个早晨,春桃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小米粥,来到了曲小梅家。她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那扇虚掩的、仿佛也带着哀伤的房门。
看到蜷缩在炕上、眼睛肿得像桃、脸色苍白的曲小梅,春桃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她默默地将粥碗放在炕桌上,然后坐在炕沿,轻轻拉住了曲小梅冰凉的手。
“妹子,”春桃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别哭了,伤身子。这事儿,姐信你,也信大林。”
曲小梅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委屈,更多是被人信任的感动。她哽咽着,将满腹的辛酸和愤怒都倒了出来:“春桃姐……他们……他们太欺负人了!我跟曹支书,清清白白!在抚松,我们好几个人一起,住的也是分开的男女宿舍!那些话,都是胡说八道!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我以后还咋做人啊!”
春桃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眼神清澈而冷静:“姐知道,姐都知道。正因为他们是胡说八道,咱们才更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你越躲,他们越觉得你心虚,谣言就传得越凶。”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罕见的锐利:“妹子,光哭没用,光生气也没用。咱们得想个法子,把那个藏在背后喷粪的坏种揪出来!让他现出原形!”
曲小梅抬起泪眼,看着春桃:“咋揪?他们躲在暗处……”
春桃凑近些,声音更低了:“他们散播谣言,就是想看咱们乱,看咱们互相猜疑,看你和曹支书身败名裂,看合作社散架。咱们偏不让他们如意!咱们不仅不能乱,还要比以往更亲近,更信任!让他们觉得自己的算计落了空,让他们着急,让他们忍不住再跳出来!”
一个“引蛇出洞”的计策,在两位女性之间悄然成型。她们详细商量了每一个细节,如何表现,如何说话,如何布控。
从那天起,曲小梅仿佛换了个人。她洗了把脸,梳齐了头发,虽然眼睛还有些红肿,但眼神里却多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大大方方地走出了家门,重新出现在了参圃工地上,甚至比以往更加活跃,指挥调度,嗓门洪亮,仿佛那些恶毒的谣言从未发生过。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她就坦然地回视过去,直到对方心虚地移开目光。
而春桃,也时常挺着微隆的肚子,来到工地上。她不是给曹大林送水擦汗,就是亲热地拉着曲小梅的手,一起检查参床的平整度,讨论荫棚的搭建细节。两人有说有笑,举止亲密自然,宛如一对无话不谈的亲姐妹。春桃甚至会当着不少人的面,将自己娘家陪嫁的一对分量不轻、花纹古朴的银镯子,从手腕上褪下来,不由分说地塞到曲小梅手里。
“妹子,这镯子你戴着,”春桃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干活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段日子为了参园,你出力最多,操的心也最多,姐都看在眼里。这就算姐替合作社,也替我和你大林哥,谢谢你了!你戴着,辟邪,也挡小人!”
曲小梅眼眶一热,没有推辞,郑重地将那对还带着春桃体温的银镯子戴在了手腕上,冰凉的银质贴着她的皮肤,却让她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谢谢春桃姐!”她大声说道,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神色各异的脸。
她们刻意在人多的地方,表现出对彼此毫无芥蒂的、远超寻常的信任和亲密。这种反常的、近乎“表演”的团结,果然让那躲在暗处的造谣者坐不住了。赵福来的表侄和另外两个同伙,看着春桃和曲小梅非但没有反目成仇,反而好得像一个人,心里又急又气,就像蓄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难受得要命。孙二癞子那边还等着看曹大林后院起火、合作社分崩离析的好戏呢!这样下去,他们怎么交代?那到手的好处岂不是要飞了?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收工时分,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橘红。社员们三三两两地往家走,疲惫中带着收获的充实。在屯子中间那口水质最甜、平日里妇女们聚集最多的老井旁,赵福来的表侄又和那两个同伙凑在了一起,看着远处并肩走来的春桃和曲小梅,两人手腕上那对在夕阳下闪着光的银镯子格外刺眼。
一股邪火混合着嫉妒和任务的压力涌上心头,赵福来的表侄忍不住又故技重施,阴阳怪气地对着旁边几个正在打水、平日里也爱传些闲话的妇人低声说道:
“啧啧,装得可真像!谁知道背地里是啥样……这银镯子,指不定是封口费呢……”
“就是,”另一个同伙附和道,声音里带着下流的揣测,“曹大林这回可享齐人之福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我看那曲小梅,戴了镯子,走路都不一样了,哼……”
他们以为自己的声音足够低,却不知,这一切都被提前奉命埋伏在附近柴火垛后面的刘二愣子和栓柱听了个一清二楚!
就在那表侄话音刚落的瞬间,刘二愣子如同被激怒的豹子,猛地从柴火垛后面窜了出来,一声怒吼如同炸雷:
“王八蛋!果然是你这张臭嘴在喷粪!”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蒲扇般的大手一把就揪住了赵福来表侄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另一只拳头带着风声,眼看就要狠狠砸下去!
“愣子!别动手!”
曹大林沉稳而威严的声音及时响起,他和曹德海、老会计等人,仿佛早就等在一旁,从另一条小路快步走了过来,脸色冷峻,目光如电。原来,这一切都在春桃和曲小梅的预料之中,曹大林早就安排了人手,日夜监视着这几个重点嫌疑对象。
赵福来的表侄被刘二愣子死死揪住,面对曹大林那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冰的目光,以及周围瞬间围拢过来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鄙夷的社员们,吓得魂飞魄散,腿肚子转筋,裤裆瞬间湿了一片,散发出一股骚臭味。
“曹……曹支书……饶命啊!不……不关我的事啊!”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求饶。
“不关你的事?”曹德海走上前,烟袋锅差点戳到他的鼻子上,厉声喝道,“那你刚才放的是啥屁?啊?谁指使你的?说!”
“是……是……”表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面对众怒,再也顾不得什么孙老板了,哭爹喊娘地全招了:“是孙二癞子!是孙二癞子让俺干的!他……他给了俺钱,还有烟,让俺在屯子里散播曹支书和曲小梅的坏话!他说……他说只要搞臭了曹支书和曲小梅,参园就搞不成了,他……他还有重谢!俺一时糊涂,俺不是人啊!”
真相大白!
幕后黑手,果然是贼心不死、阴魂不散的孙二癞子!他用金钱收买这些内心阴暗的渣滓,用最下作的手段,企图从内部瓦解合作社!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怒骂声此起彼伏,如同沸腾的油锅!
“天杀的孙二癞子!这个断子绝孙的玩意儿!”
“原来是这个王八犊子在背后搞鬼!”
“差点冤枉了曹支书和小梅!揍他!”
群情激愤,几个年轻气盛的后生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动手。
“都住手!”曹大林抬起手,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现场的骚动。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瘫软如泥的赵福来表侄和另外两个面如土色的同伙,又扫过周围每一个社员的脸。
“乡亲们都听到了!也看到了!”曹大林的声音在暮色中回荡,清晰而有力,“这就是某些人,见不得咱们好,使出的最肮脏、最下作的手段!他们不敢明着跟咱们斗,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只会躲在暗处造谣生事,污人清白,想搞垮咱们的合作社!你们说,咱们能答应吗?”
“不能!”
“绝不答应!”
怒吼声响彻屯子上空,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团结的力量。
“今天这事,给咱们所有人都提了个醒!”曹大林加重了语气,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那些曾经传播过谣言、或者心存疑虑的人,“往后,谁再敢捕风捉影,搬弄是非,污人清白,破坏咱们合作社的团结,赵福来和他,就是下场!”
他当场宣布,将赵福来的表侄和另外两个参与造谣的同伙,立刻扭送公社派出所处理!同时,将孙二癞子的卑劣行径和确凿证据,一并上报!
这场来势汹汹、恶毒无比的桃色风波,在曹大林的沉着应对、春桃的无条件信任和智慧,以及曲小梅的勇敢面对和配合下,通过精心设计的“引蛇出洞”,被彻底平息。不仅揪出了内鬼,揭露了外敌的阴谋,更让合作社的社员们经历了一场严峻的人心考验。经此一事,曹大林和春桃的夫妻感情更加深厚,彼此间的信任坚不可摧;曲小梅也用自己的勇敢和清白,赢得了更多人的尊重和敬佩,她在合作社的地位非但没有受损,反而更加稳固;而那个躲在县城、自以为得计的孙二癞子,得知阴谋再次败露,更是又惊又怕,气急败坏,暂时彻底偃旗息鼓,如同受伤的野兽,躲回巢穴舔舐伤口,等待着下一次反扑的机会。
草北屯的天空,在经过这番污浊风雨的洗礼后,似乎变得更加澄澈高远。参园里,那些历经磨难的参苗在夕阳下舒展着叶片,愈发显得青翠欲滴,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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