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蓝归笙很早就出门了，这几天太累了。
忙的忘了产检，加上早上醒来就感觉身体不太舒服。
她没有跟薄云封说便自己出门了。
蓝归笙躺在病床上，指尖攥着那张薄薄的检查单，纸张边缘被捏得发皱。医生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先兆流产的迹象很明显，必须绝对静养，不能再劳累，更不能受刺激。”
她闭了闭眼，将涌到眼眶的湿意压回去。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屏幕亮起时跳出薄云封的名字，她深吸一口气接起，声音刻意放得平稳：“怎么了？”
“在哪？我刚结束会议，去接你。”男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惯有的沉稳。
蓝归笙看向窗外，阳光刺眼得让她有些眩晕：“在外面办点事，快结束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
“办什么事？需要我过去吗？”薄云封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他太了解她了，这些天她眼底的红血丝和愈发沉默的样子，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不用，就是些琐碎的事。”她避开他的问题，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是她和他的。可一想到母亲晚晴的事——那个她从未谋面、连名字都是偶然得知的亲生母亲，她心里的不甘就像藤蔓一样疯长。
挂了电话，她又拨通了私家侦探的号码：“之前让你查的事，有进展了吗？”
“蓝小姐，晚晴女士当年的档案被刻意封存过，我查到她曾在市一院待过一段时间，但具体记录被销毁了，还需要点时间。”
“我等得起。”蓝归笙的声音冷了几分，挂断电话后，她缓缓靠在床头，小腹传来一阵细微的坠痛。她下意识地按住那里，眉头蹙起。
薄云封绝不会允许她继续查下去的。他会用最温柔也最不容置喙的方式让她停下，会把她护在羽翼下，隔绝所有可能带来伤害的东西。可她做不到，晚晴是横在她生命里的一个谜，她活了二十多年，连自己的根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份空白像个黑洞，日夜啃噬着她。
护士进来换药时，她忽然开口：“医生，今天的事，能不能替我保密？尤其是对薄云封，不要让他知道。”
护士愣了一下，见她眼神坚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们会尊重病人的意愿，但蓝小姐，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情绪不能再激动了。”
蓝归笙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她知道自己在冒险，可有些事，她必须在孩子出生前弄清楚。哪怕这条路注定要走得小心翼翼，哪怕要瞒着那个最爱她的人，她也只能咬着牙走下去。
傍晚时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薄云封坐在客厅等她，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他起身迎过来，自然地接过她的包，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时，眉头微蹙：“手怎么这么凉？穿太少了？”
“可能是外面风大。”她避开他的目光，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脸色很差，”他低头看着她，语气里带着担忧，“是不是累到了？”
“没有，可能没睡好。”她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踮起脚尖在他唇角亲了一下，“我先去洗澡啦。”
看着她匆匆走进浴室的背影，薄云封眸色沉了沉。他拿起她随手放在玄关的外套，指尖在口袋里摸到一张折叠的纸片，展开后，上面“先兆流产”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蓝归笙靠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刷着身体，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她不知道，客厅里的男人正捏着那张检查单，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惊涛骇浪。
薄云封捏着那张检查单，指腹反复摩挲着“先兆流产”那几个字，纸张边缘被他攥得发皱。浴室的水声停了，他迅速将单子折回原样，塞进自己西装内袋，指尖还残留着纸张冰凉的触感，像烙铁一样烫在心上。
蓝归笙裹着浴巾出来时，正撞见他转身往厨房走，背影挺得笔直，她没察觉任何异样，只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给你热杯牛奶。”他的声音听不出波澜，打开冰箱门的动作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牛奶在微波炉里转动，发出轻微的嗡鸣，他背对着她站在料理台边，指节抵着台面，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她怎么敢？
明知自己怀着孕，明知他把这个孩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竟然敢瞒着他跑出去劳累，甚至在查出先兆流产后，还想着继续查那个所谓的“真相”？
薄云封闭了闭眼，压下喉头的涩意。他不是气她隐瞒，是怕。怕她那点可怜的执念，会真的把自己和孩子拖进危险里。他太清楚她那股拧劲，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可这次赌的是两条命。
“过来。”他端着热好的牛奶走过去，把杯子塞进她手里，掌心覆在她手背上，感受着那点终于回暖的温度。
蓝归笙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仰头看他时，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没有她预想中的质问，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沉郁，看得她心里发慌，下意识想躲开：“我……”
“站好。”他按住她的肩，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从明天起，你不用再跑那些事了。”
她的心猛地一沉，攥紧了牛奶杯：“我没跑什么……”
“晚晴的事，我来查。”薄云封打断她，目光落在她微肿的眼睑上，“你只需要乖乖待在家里，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好好养着身体。”
蓝归笙怔住了。他没提医院，没提检查单，却精准地戳中了她的软肋。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归笙，”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擦过她眼下的青黑，语气里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脆弱，“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他没戳破她的谎言，也没强迫她解释，只是用最温柔的方式，把她肩上的担子接了过来。蓝归笙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他分明比她更累，却还要为她的固执操心。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别过脸，把脸埋进他怀里，闷闷地说：“可是……”
“没有可是。”他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哑得厉害，“你的根在哪里，我陪你找。但不是现在，不是用伤害你自己的方式。”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落在她小腹上，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这里有我们的未来，比任何过去都重要。”
蓝归笙在他怀里僵了片刻，终于卸了所有防备，眼泪无声地浸湿了他的衬衫。她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看穿了她所有的逞强，却从不用最伤人的方式拆穿，只是用他的方式，为她撑起一片安稳的天。
薄云封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着她，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平息。他知道，她心里的结还没解开，但没关系，他有一辈子的时间，陪她慢慢抚平。
至于那些藏在过去的谜团，他会亲自去查。但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她沾手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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