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在天机阁的药田上，露珠还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林婉晴蹲在一株紫灵草前，小心翼翼地将其连根采下，放入竹篮中。
她身旁的秦意站在田埂边缘，目光沉静地扫视四周。昨夜火狼暴走后，他右眼中的符文隐隐作痛，仿佛有某种力量在体内躁动不安。他不敢大意，始终保持着警惕。
药田四周本应是静谧之地，如今却显得异常安静。几名负责照看药田的弟子不见踪影，连平时穿梭其间的灵鸟也悄然无声。
“你有没有觉得……太安静了？”林婉晴站起身，将手搭在他手臂上，语气里透出一丝不安。
秦意没有回答，右手缓缓抬起，掌心凝聚起一道淡青色的灵力屏障。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有种难以察觉的波动，像是无形的丝线，在悄然收紧。
下一瞬，风骤起。
药田中央的土地猛然裂开，一道漆黑身影从中跃出，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那人身形修长，面容模糊如雾，仿佛从未真正存在过。
无面人！
秦意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挡在林婉晴身前，左手拉住她的手腕往后一带，同时右臂横挥，灵力屏障瞬间扩大，将袭来的黑色气刃挡下。
轰——
地面炸裂开来，泥土翻飞，几株珍贵的灵药被震得粉碎。
林婉晴迅速从腰间取出冰剑，寒光一闪，剑锋直指无面人胸口。然而就在她即将刺出的一刻，她的动作突然停滞，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你的眼睛……和他一样。”她喃喃开口，声音颤抖。
无面人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站在原地，那双空洞的眼眶中，隐约泛着一抹暗金色的光芒，如同深埋于尘土下的火焰，忽明忽暗。
秦意心头一震，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那是他年少时，曾在梦中见过的一幕：一位身披玄袍的男子，坐在悬崖边，双眼空洞，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悲悯与决绝。
他咬紧牙关，强行开启右眼中的正邪之眼。银色符文自瞳孔深处浮现，视线所及之处，一切虚幻皆无所遁形。
眼前的无面人周身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莲花纹路，与火狼幼崽体内残魂身上浮现的印记一模一样。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那些曾经以为毫无关联的线索，正在以某种方式交织在一起。
无面人忽然动了。
他身形一闪，竟在空中留下数道残影，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黑色短刃，直取秦意咽喉。
秦意不退反进，脚尖一点，身体旋身避开攻击的同时，右手五指张开，灵力化作五道银色锁链，朝对方缠绕而去。
无面人轻轻抬手，指尖划过虚空，竟凭空撕裂空间，锁链应声断裂。
林婉晴趁机出手，冰剑挥舞间，寒气凝结成霜，将方圆三丈冻结成冰域。无面人脚步一顿，动作略微迟滞。
“你到底是谁？”秦意低喝，右眼银光闪烁，试图窥探对方本质。
无面人依旧沉默，但他的每一次动作，都与秦意记忆中的某个片段重合——他在梦中见过这个人！不，不止是梦，而是某种更深层的记忆，被封印、被抹除，却又在关键时刻苏醒。
药田四周的药人开始异变。原本温顺的药灵在无面人的气息影响下，眼神变得赤红，口中发出低吼，纷纷朝他们扑来。
“先解决这些！”林婉晴低声道，冰剑横扫，将一名药人拦腰斩断。
秦意点头，正欲行动，却发现无面人并未继续攻击他们，而是转身冲向药田最深处。那里有一座古老的石台，台上摆放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匣。
秦意心中一紧，立刻意识到对方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那玉匣。
“不能让他靠近！”他低喝一声，催动全身灵力，正邪之力交融，化作一道青白相间的流光，疾射而出。
两人在半空中碰撞，灵力激荡，震得四周药田寸草不留。
秦意右眼剧痛，视野中浮现出诡异的画面——无数记忆碎片在他眼前闪现：一个少年跪在雪地中，面前站着那位玄袍男子；男子低头看着他，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悲哀；随后，少年倒下，男子的身影逐渐模糊……
这是谁的记忆？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眼中？
他来不及细想，无面人一掌拍来，掌风如刀，割裂空气。
秦意硬生生接下这一击，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倒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林婉晴见状，不再犹豫，冰剑脱手而出，化作一道寒芒，直刺无面人心口。
然而，就在剑锋即将触及对方的一瞬，无面人忽然伸手，竟徒手握住剑刃。冰晶沿着他的手掌蔓延，却没有伤他分毫。
“等等！”林婉晴忽然喊道，“别杀他！”
秦意一愣：“你认识他？”
林婉晴摇头，神情复杂：“我不知道……但我看到他的眼睛，我就……想起了一个人。”
“谁？”
“我父亲失踪前，最后见到的那个人。”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秦意心头一震。
就在这时，无面人松开了冰剑，缓缓抬头，望向远处的天际。他的身影开始模糊，仿佛要融入风中。
“你要去哪？”秦意追问道。
无面人没有回头，只留下一道沙哑的声音，飘渺而遥远：
“归墟之门……已开。”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晨曦之中，只余地上一滴血迹，缓缓渗入泥土。
秦意怔立原地，右眼中的银色符文缓缓黯淡。
林婉晴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你还好吗？”
他缓缓点头，低头看向手中的玉佩，那枚一直贴身携带的古旧玉佩，此刻竟然微微发烫。
他知道，这一切，远未结束。
归墟之门……真的开启了？
而那个无面人，究竟是谁？
他握紧玉佩，望向远方天空。
云层之上，隐约可见一道裂痕，宛如天幕被撕开一角。
风吹过药田，带着血腥与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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