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号”回到镜湾基地时，夕阳正把海面染成橘红色。刚打开舱门，艾拉就抱着培育箱跑了过来，箱子里的起源之树已经长到半人高，十片叶子在暮色里泛着柔和的光，最顶端还冒出了个嫩绿的芽苞。
“它昨天开始‘说话’了！”艾拉指着叶片上流动的光纹，“每片叶子的光都会顺着叶脉流到芽苞里，芽苞就会发出嗡嗡声，声音频率和所有监测点的能量波完全吻合。”雪绒兽首领凑近芽苞，鼻子刚碰到嫩绿的表皮，芽苞就轻轻颤动起来，叶片上的共生网络图案突然放大，银蓝色的海岛光带、金红色的湿地光带、淡紫色的深海光带……所有光带都在芽苞周围旋转，像在编织一个透明的茧。
林深调出所有监测点的实时数据，屏幕上的曲线让他屏住了呼吸：镜湾的珊瑚虫开始集体产卵，卵粒在海水中发出蓝光；迷雾森林的苔藓在树干上拼出螺旋纹，纹路里渗出露珠；深海的幽光扇展开所有扇面，将光雾聚成淡紫色的光柱；冻土泉的冰棱鱼群顺着暗河游向温泉湿地，鱼尾搅动的水流里带着冰晶……所有共生生物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行动。
“是起源之树在召唤它们。”苏璃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就像大树在告诉根系，该输送养分了。”话音刚落，芽苞突然裂开一道细缝，缝里透出银白色的光，光落在雪绒兽首领身上，首领鬃毛里的幽光扇种子立刻飞了出来——种子在光里旋转，渐渐长成巴掌大的小扇，扇面上的纹路和古木根系的螺旋纹完全重合。
当晚，镜湾基地的所有人都被海面的景象惊醒。月光下的海面不再是深蓝色，而是变成了透明的水晶，能看到海底的珊瑚礁在发光；光羽鸥群从东边海岛飞来，翅膀的银蓝光在海面铺成一条光路；更远处的海平线上，有淡紫色的光雾在涌动，是深海的幽光扇光雾顺着洋流飘来了；连冻土泉的寒气都化作冰蓝色的雾，顺着河流汇入镜湾，在海面上凝成不会融化的冰晶。
“它们在完成最后的连接。”林深站在“启明号”的甲板上，看着光羽鸥用喙将珊瑚沙堆成环形，环形的中心刚好对着起源之树的方向，“共生网络需要一个‘心脏’，而起源之树就是心脏。”伊洛操控着无人机升空，传回的画面里，所有共生点的能量都在向镜湾汇聚，像无数条河流汇入大海。
黎明时分，芽苞彻底绽放了。不是花朵的形状，而是一片半透明的新叶——这片叶子是纯白色的，叶脉里流动着所有光带的颜色，叶片中央有个小小的光斑，光斑里能看到所有共生生物的缩影：幽光扇在热液喷口开合，光羽鸥衔着羽毛飞过海面，冰棱鱼在温泉里吐泡泡……像把整个共生世界都装在了里面。
新叶展开的瞬间，所有汇聚到镜湾的能量突然爆炸开来，化作漫天的光点。光点落在珊瑚虫的卵上，卵粒立刻孵化出带着光纹的幼体；落在光羽鸥的翅膀上，鸥鸟的羽毛能折射出彩虹；落在雪绒兽首领的鬃毛上，首领的额头长出了银色的螺旋纹，像戴着王冠。
“是‘共生印记’！”艾拉的声音带着哭腔，“它们都被网络认可了。”林深看着自己的手背——刚才有光点落在上面，现在那里有个淡金色的纹路，和古木树干上的符号一模一样。他突然明白，人类也是共生网络的一部分，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
三天后，共生网络稳定下来。起源之树的第十二片叶子长了出来，这片叶子上的共生网络图案不再是平面的，而是立体的球体——球体在叶片里缓缓旋转，每个光点都在发光，光之间的连接线上，能看到新的共生关系在形成：银鳞虾开始帮光羽鸥清理羽毛，暖泉螺的卵能给净水藻提供养分，连人类培育的蓝银藻都和野生的金脉蕨长出了共同的根须。
雪绒兽首领在起源之树旁搭了个窝，把所有共生生物的样本都拖了过去：冻土苔的根须、幽光扇的种子、金红芦苇的绒毛……它趴在窝里，像在守护最珍贵的宝藏。苏璃笑着给它盖上用羽叶藻叶片做的毯子：“以后这里就是共生博物馆啦。”
林深和伊洛在“启明号”的驾驶舱里，看着屏幕上的航行日志——从高原湖的火藻到深海的幽光扇，从冻土泉的冰棱鱼到光羽之岛的鸥鸟，他们记录了十七种共生关系，修复了六处生态节点。但日志的最后一页是空白的，林深拿起笔，在上面画了个小小的问号。
“接下来去哪？”伊洛看着窗外掠过的光羽鸥。林深看向起源之树——第十二片叶子的球体上，边缘突然闪过一丝极淡的绿光，像有新的光点要亮起来。雪绒兽首领从窝里抬起头，朝着西北方向低吼，那里是从未被探索过的荒原。
“去看看荒原上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朋友。”林深启动了飞船，“毕竟共生的故事，永远不会有终点。”
飞船升空时，起源之树的叶片在阳光下闪烁，像在挥手告别。光羽鸥群跟着飞船飞了一段，翅膀的银蓝光在云层里划出痕迹；镜湾的珊瑚鱼群跃出海面，鱼尾的水珠里能看到所有共生点的倒影。林深知道，他们的旅程还在继续，但这次不再是为了修复，而是为了发现——发现那些藏在角落的共生，发现生命与生命之间，永远存在的温柔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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