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潮湿的空气中透着凉意,洒落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暖。
廊下凤予洛正站在木沉摆好的案前作画。
池中有几株残败的枯荷,池塘边有一棵粗大的柳树,金黄色的柳叶仍挂在枝头未有落下之意。
谌月坐在椅子上手持钓竿,时不时侧头看向廊下认真作画的人。
看着头也不抬,只是挥洒笔墨的凤予洛,谌月将手中钓竿放到一旁。
从凤予洛第一次给他作画时,他就发现作画之人除了第一眼,在停笔前都不会再看他一眼,但每次的画作都是那样生动。
“张嘴。”
谌月走到凤予洛身旁,拿起桌上放着的蜜饯递到他嘴边道。
凤予洛手里的笔锋正在描绘柳树的纹路,目光随着笔迹十分专注,下意识张嘴,谌月的指尖连着被轻咬了一下。
“……”谌月收回手,见凤予洛吃下又投喂一颗。
凤予洛画完最后一笔将手中的笔放下,垂眸看了看递到唇边的蜜饯,毫不客气地连同谌月的指尖重咬一口,站直身侧头看向过来捣乱的人。
谌月面色温和,目光温柔又带着一丝委屈,将手收回。
“你大半个时辰都不看我一眼。”
“画一棵柳树看你作甚?”凤予洛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往谌月嘴里也塞了颗蜜饯。
嘴里甜味蔓延,谌月微微蹙眉,囫囵一嚼咽下。
“画我时也不见你抬头。”
凤予洛盈盈一笑,“一眼就记住的人,自是不看也能画得好。”
说着垂眸看向案上的画作,“春夏秋的垂钓图都给你集齐了。”
谌月这才将目光落在画上,认真看了起来。
近处他执着钓竿坐在椅子上,一旁是柳树,远些的地方是池塘,枯荷,水面还画着几条欲跃出水面的鱼儿。
“冬天太冷,不然也在外面给你画一幅。”凤予洛突然道。
谌月握住凤予洛垂在身侧的手,“别给你冻坏了,闲王应该随手就能画出来,何须大冬天来外面吹冷风。”
凤予洛摇摇头,“不一样。”
他能画出来,但感觉不一样。
在同一空间内,看着处于那方地界的谌月,近在眼前,他在落笔时会觉得无比安心。
若一定要给谌月作一幅身处冬季的画,他不会选择垂钓图,一个人孤零零的,太冷。
“这个冬季下雪那日,我送你一幅,让你把四个季节的国师大人都集齐。”
说着,凤予洛牵起人向池塘边走去。
“好。”另一只手端上果盘的谌月应道。
凤予洛走到池塘边松开谌月的手,俯身看着木桶里那两尾鱼,眉眼轻挑。
“国师大人今日钓绩欠佳啊。”
谌月一手把人按在一旁的躺椅上坐下,手里端着的蜜饯一同放到他手中。
“今日日头不热,王爷安静晒会儿太阳吧。”
廊下,林一收拾书案,木沉将画送去书房晾着。
暗处的林七则悠闲地啃着梨子,这看看那看看视线就是不落向池塘那边。
王爷在万光寺的后山小院那半个月里,一开始不愿国师在外头亲他,因为四周有暗卫。
后来大概是放任不管了,国师大人偶尔亲亲面颊手指什么的也接受了。
这几个月王爷似是更放任国师大人胡来,某夜他上值时,在王爷常翻的墙头上看到国师大人把王爷抱在怀里亲。
他当时脚下一滑,差点从房顶摔下去。
现在除非两位主子开口叫人,他都不会再往两人那方地界看一眼,连听觉都得适当屏蔽。
凤予洛吃着蜜饯,侧头看向重新拿起钓竿的谌月。
“谌月,明日下朝到王府一起试婚服。”
谌月穿婚服的样子,他要第一个看。
明日便有来人妆点他们的府邸,李匀也会把婚服送来,他们试穿后若有不妥也还要时间调整。
“好。”谌月眸色微动,看着手中的钓竿。
虽然洛儿偶尔会着红衣,但大婚婚服终归有所不同,能提前看洛儿穿上婚服的模样,也是极好的。
谌月又钓上几尾鱼,见凤予洛已经在躺椅上睡着,放下鱼竿起身走到他身旁,秋风微凉没有薄毯。
谌月弯腰伸手捏了捏凤予洛的鼻子,见他眉头轻蹙着偏开头,谌月嘴角微微上扬,弯腰把人抱起。
感觉到身体突然腾空,鼻尖是熟悉的气息,凤予洛双眼微睁,靠在温暖的怀里。
“国师大人这是准备翻墙送我回府了?”凤予洛迷糊道。
“没有薄毯,在外面睡久了担心你受凉。”谌月低头亲了亲凤予洛的额头,“抱你去书房。”
凤予洛闭着眼似又睡了过去,谌月走上回廊时,他才又开口道:“去霸占国师大人的床铺。”
“我让林一去把那你的被子拿过来。”谌月脚步稳健,低头看向怀里闭着眼的人问道。
凤予洛伸手环着谌月的脖子道,嘟囔道,“睡你的。”
谌月脚步一顿,换了个方向,轻声回道:“好。”
池塘边,见谌月走远,林一和木沉才现身收拾。
林七则从桶里的六七尾鱼中挑了一尾,将其余倒回池里,王爷每次说钓鱼,都是国师大人在钓。
王爷钓鱼的本领太差,也可能是鱼儿不乐意咬王爷的钩,直接用竿叉鱼王爷倒是百发百中。
谌月把凤予洛抱回房里,脱鞋拉过薄被给他盖上。
不喜平躺的凤予洛翻身,往被里缩了缩,谌月伸手帮其顺了顺鬓角的碎发。
他坐在床边,看着背对自己依旧睡的安稳的人,目光温柔。
床是他的,被子也是他的,这次是完全霸占他的床铺了。
谌月停在鬓角的指尖下移几分,触碰凤予洛微凉的耳垂,又轻轻滑上那白皙的面庞。
脸上轻微的痒意传来,凤予洛往里挪了挪。
怕将人吵醒,谌月收回手,俯身亲了亲凤予洛的侧颊,又盯着人看了许久。
手指间勾着凤予洛散落的发丝,嘴角的笑意蔓延。
谌月眉眼间透着愉悦,洛儿喜欢勾着他的头发缠绕指尖摩挲,大概是指间缠绕心爱之人的发丝,看着心生欢喜,只有他可以这样触碰把玩。
睡了一个时辰左右,凤予洛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眼是熟悉的床帐。
“林一。”
坐在不远处榻上看书的谌月,放下书起身走近掀开床幔。
“醒了?”见人还闭着眼,谌月轻声道。
听到谌月的声音,凤予洛睁开眼,看着面色温和的人。
是熟悉的床帐,但不是王府。
谌月见凤予洛目光茫然,伸手握住那只放在被子上的人,蹙眉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凤予洛眨了眨眼,看着谌月笑了,“还真又来霸占你床铺了。”
“以前天黑在你书房睡着,你都把熟睡我送回王府,以为做梦了。”
谌月也跟着微微一笑,知道凤予洛说的是在来国师府长住之前,入夜看人睡着后,他都会把人送回去。
“还以那会你醒着呢。”谌月握着手将人拉起身,“起身吧,再过会就用晚膳了。”
凤予洛借力坐起身,伸了伸懒腰,自从他回王府后就没睡过谌月的卧房。
“谌月,今晚还留宿王府?”凤予洛看向帮他穿鞋子的问道。
“明日要早起上朝。”谌月帮他穿好鞋子站起身道。
凤予洛坐在床上抬眸,谌月要上朝就得早起,“成婚了之后呢?”
“只能扰一下王爷的好梦了。”谌月目光柔和,俯身亲了亲凤予洛的眉眼,“王爷可不能把我赶出房。”
凤予洛站起身,缓步向外间走去,“也可以陪你吃过早膳再继续睡。”
他大闲人一个,后面天越来越冷,他可以用完早膳后一觉睡到用午膳。
谌月洗过手之后提步跟上,“石榴熟了,吃吗?”
凤予洛点点头,那棵石榴基本每年十月初成熟。
出了房间,谌月牵着人拐进另一条回廊。
凤予洛垂眸看向两人牵着的手,挑了挑眉,以前不让他牵,现在自己倒是牵得顺手。
凤予洛眼睛微眯,松开手指,轻轻抽了抽被握着的手。
“牵着。”谌月侧头盈盈一笑,“把之前没牵成的补回来,好不好?”
那时错过的补得回来才怪,纯属找借口。
两人绕到书房另一侧,墙边种着几株黄色和粉色的菊花,正对书房窗户的位置种着一棵石榴树。
枝头挂着红黄相间的果实,光滑的外皮在斜阳的照耀下泛着丝丝光泽。
谌月松开手,凤予洛才抬手在下压的枝头上,摘下一个外皮比较红的石榴。
谌月摘了两三个,打算一会拿去王府,明日让凤予洛自己剥了吃。
两人拿着石榴向书房走去。
吃过晚膳,天边霞光渐渐散去,书房点上烛台,凤予洛坐在榻上看之前留在国师府的闲书,谌月开始剥凤予洛摘的石榴。
剥开果皮,红艳的果实很是诱人,谌月吃了几粒,甜度适宜。
闻到淡淡的果香,凤予洛抬眸,谌月正将石榴剥到干净的琉璃盘中,红彤彤的果实粒粒分明。
谌月将盘子往前推了推,凤予洛把身前的书往一旁推了推,伸手抓了两粒。
空腔中酸酸甜甜的味道蔓延开来,唇齿间留下清甜的果香。
“同去年的差不多。”凤予洛又吃了几粒道。
谌月剥完,将盘子挪到凤予洛的左手边,起身去一旁让人准备好的盆子里洗手。
见凤予洛一边吃一边看书,窗外吹进的风轻拂着他的发丝,谌月走过去把窗子关上,只留一条缝隙,晚上的风凉,吹久了可不行。
关好窗后在凤予洛身旁坐下,问道:“好吃吗?”
“嗯。”凤予洛翻了一页书应道,“你刚不是尝过。”
谌月见他看得专注,没打算去拿自己平时看的书本。
脱鞋上榻环着凤予洛的腰身,同他一起看闲书。
看完一页欲要再翻页时,凤予洛垂眸,谌月两只手都环着他,没拿书。
“你看你自己的书去。”凤予洛用手肘杵了一下谌月的胳膊道。
谌月俯身,下巴抵在凤予洛的肩头,莞尔,“我想看看写的是什么,让你这么爱不释手,嗯?”
“不就是一些将军小姐,或是白面书妖精报恩的戏码。”凤予洛往后,背脊靠进谌月胸膛道。
谌月见他吃着石榴不再翻页,挑了挑眉,指着刚看过的那页。
“这段不是在说两个男子相恋?”
“……”凤予洛耳朵一红,伸手想把书合上。
在国师府的书,只剩这本还没看过,写的确实是两个书生相恋。
谌月伸手阻止,“原来洛儿平时都看这个。”
“没有,没看多久。”凤予洛反驳道,他是去年年末才开始看,是二皇兄给他推荐的。
“我还从未看过闲书,刚好一起看看。”谌月伸手准备翻页。
“国师大人该是不喜欢看的。”凤予洛心头一跳,忙抬手压住。
现在这页内容讲得是两人互表心意,按之前看得那几本,接下来接吻是跑不了,其他的也可能有。
“今日想看看。”谌月温声道,随即把凤予洛的手拿开,翻下一页。
凤予洛盯着书页大致扫了一眼,还好只是亲吻。
谌月勾唇轻声一笑,“洛儿对故事发展很清楚,真没看多久?”
“……”湿热的呼吸打在侧颈,凤予洛把头向另一侧偏了偏。
“之前那册子冲击力太大,看闲书学习应当更好。”谌月说着只觉耳朵有些发烫,书中写亲吻都这般细致,“文字表达的更详细些。”
凤予洛面上一热,他知道谌月说的学习是指什么。
“那,那你自己去找来看。”凤予洛抿了抿唇道。
两个一起看,容易冲动,就像现在心上人在身边,他就很想亲亲谌月。
谌月不语,接着看下一页,凤予洛盯着眼前的书,心脏砰砰砰跳动。
凤予洛闭眼,他看的书少数是这种私定终身然后水到渠成行房的,偏这边本就在那少数里。
感觉到腰间的手在有意无意的摩挲,凤予洛身体一僵,痒意隔着衣衫似要侵入皮肤。
“……”凤予洛抓住那只搭在侧腰的手,掌心的温度按在谌月微凉的手上。
手指上暖意传来,谌月眸色一闪将视线从书页上移开,双耳通红。
垂眸看着怀里低着头的凤予洛,白皙的脖子布满粉色,又移开视线,侧头看向不远处烛台上轻轻摇曳的烛火。
书房瞬间陷入沉寂,能听到彼此放缓的呼吸声。
谌月放在矮桌上的手无声地将书合上,描写的确实详细。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府。”谌月忙起身下榻,声音略微沙哑。
凤予洛点点头,自己穿鞋站起身,“嗯 。”
这书着实不适合两个人一起看,他一个人看得时候就没什么,他基本看完就忘,也就梦里偶尔会有些许情节。
打开门,凉风吹过,面上热意退却不少。
谌月牵过凤予洛的手,“走吧。”
把凤予洛送回王府,谌月如昨日一般帮他拧帕子擦脸,洗脚。
躺进被子凤予洛坐起身,看向转身欲走的人,伸手拉住那只微凉的手,认真道:“说了明日同你一起吃早膳。”
谌月回头,看着脖子恢复原本的白皙,耳朵仍有些微红的凤予洛道:“好,我去洗漱。”
谌月洗漱好上床躺下后,侍女熄灭里间烛火退出。
今日他们比平日里早半个时辰休息,有些睡不着。
“手还牵吗?”过了好一会,凤予洛的声音响起。
声音很轻,但谌月听得很清楚,月色透过窗户纸,屋里并不完全漆黑一片。
“早些睡吧。”他睁开眼,沉默片刻后轻声道。
“夜安。”凤予洛说完翻身面向床外,闭眼睡觉。
谌月侧头看向背对着自己的人,柔声回道:“夜安。”
那闲书可能,比较适合成婚后再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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