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凡眨了眨还泛着水光的杏眼：“可是“死间”？“
林木森大笑，捏了捏她的鼻尖：“你父亲教的好兵法！“突然扬声，“传种海、赵雍即刻入宫！“
当李淑凡端着参汤回到寝殿时，发现林木森正对着地图出神。烛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也照亮了燕云十六州的位置，那里正被朱砂画了个大大的标记。
“陛下......“她刚开口，却被林木森揽到膝头。
“你父亲是当代大儒，可认识懂契丹语的学者？“帝王把玩着她的玉簪，语气却肃杀如铁，“朕要人混进耶律余睹军中，看看他们是否受金人的指使。”
李淑凡心头一跳，这哪是风流天子？分明是头嗅到了血腥的狼！
李淑凡的玉簪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眨了眨眼，略一思索便轻声道：“家父门生张明远，现任鸿胪寺译语，精通契丹、女真文字。其弟张明近在雄州榷场为牙人，常与辽商往来。“
林木森点了点头，“你可写信给你父亲，恳请他命张明近潜入平洲，朕要知道张觉的真实想法！”
种海率军抵达平洲时，张觉亲自出城三十里相迎。宴席上，这位辽将豪饮三斗不醉，指着堂下精锐道：
“这些儿郎随某征战多年，愿为南朝效死！“张觉说完，将金国皇帝赐给他的平洲防卫使的大印推到种海面前。
而在平洲的街市中，赵雍则和张明近悄悄见了面。
第二日，赵雍的密报到了汴京。
等李纲和宗泽看过密报之后，李纲看了看林木森。躬身道：“陛下，张觉昔日叛辽降金，今又叛金投宋，乃反复之人，其心难测。“
宗泽却抚掌道：“平洲乃燕云门户，得之可制金人咽喉。再者.....赵雍的密报不是说张觉的管家已经吩咐仆人，前去江南设立商号。”
“这就说明张觉此次归降，是真的了？”宇文虚中点了点头。
林木森凝视着地图上平洲的位置，这座边城若真能掌控，确实能对金国形成战略压制。
他沉吟片刻，他缓缓道：“朕已命种海、赵雍率精兵一万北上，先受降，再整编其军。”
“陛下，”李纲躬身道：“臣觉得还是对这些降将加以防备呀！”
林木森微微一笑：“既入朕的手心里，他还能翻出浪来？“
他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蔡京，“蔡卿，即刻拟旨，授张觉泰宁军节度使，其所属两万军队，打散后编入西军。”
“再传旨给郭药师，命他接旨后即刻移兵真定......”
文德殿外，李纲与宇文虚中并肩而行。
李纲抚须颔首，低声道：“陛下此策甚妙。授张觉节度使之衔，看似厚待，实为明升暗夺。既解其兵权，又可安边将之心。“
宇文虚中袖着手，眼中精光闪动：“更妙的是将其所属打散编入西军。种师道治军严明，这些辽兵入了西军大营，不出一月，必被同化。即便张觉有二心，届时也是光杆将军，翻不起浪来。“
廊下清风拂过，李纲忽然驻足。“至于调郭药师去真定......“他望向北方，嘴角微扬，“此乃“分虎离山”之计。真定乃韩世忠防区，郭药师若敢异动，顷刻间便会身首异处。“
宇文虚中轻笑：“陛下这是要把两头恶狼，分别关进铁笼啊。“
二人行至宫门外，忽见一队禁军押送辎重北上。
李纲眯眼细看，忽抚掌赞叹：“妙极！陛下竟还派了监军随行？“
只见队伍中赫然混着几位文官打扮之人，正是皇城司的密探，专司监视边将动向。
宇文虚中捋须长叹：“先以高官厚禄麻痹，再以分兵改制削权，辅以密探监视......“他忽然对着文德殿方向深深一揖，“陛下用谋，已得太祖“杯酒释兵权”的真传了。“
他们殊不知，这场精心设计的囚狼棋局，终被一颗意外的棋子打破......
金国使者完颜冒入文德殿时，满朝文武皆怒目而视。
此人曾随完颜宗望攻宋，手上沾满边关将士的血。然而此刻，他却不得不躬身递上国书，语气勉强挤出几分恭敬：
“大金皇帝愿与大宋修好，暂息干戈。“
朝堂上，赵雍等将领当即出列反对：“陛下！金人狡诈，此番求和，必是缓兵之计！“
林木森端坐龙椅，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完颜冒身上，他笑了笑：“朕准了。“
殿内的大臣们都惊讶地看向林木森，就连老成谋国的宗泽，眼中都流露出惊愕。
完颜冒刚露喜色，却听林木森继续道：“但你们金国却要记住朕现在说的话......“
他缓缓起身，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晨光中凛冽生寒：“此番休战，并不是因为你金国仁慈，而是因我大宋儿郎的血性，让你们不得不低头。“
完颜冒脸色骤变，却不敢反驳。汴梁城下的惨败，至今仍是金军的噩梦。
“回去告诉完颜晟，“林木森指尖轻叩龙案，“若再敢犯我边关，朕必亲率王师，直捣黄龙。“
待金使退下，林木森突然沉声道：“孙傅何在？“
殿中霎时死寂，这位曾力荐“六甲神兵“的兵部尚书，此刻面如土色地被拖到殿中。
“朕记得，你曾言郭京能呼风唤雨？“林木森扔下一叠供词，“那你可知，这妖道昨夜招供——所谓仙法，不过是江湖戏法？“
孙傅瘫软在地：“臣......臣被蒙蔽......“
“蒙蔽？“帝王冷笑，“因你之愚，险些葬送汴梁！“
“革除孙傅一切官职，流放琼州。“林木森环视群臣，“另，即日起彻查六部......“
他每说一句，就有宦官捧出对应的诏书：
户部：清丈田亩，追缴亏空
兵部：裁汰空饷，严查吃空额
吏部：推行考成法，庸官劣吏一律罢黜
蔡京站在队列中，冷汗浸透中衣。他分明看见，帝王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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