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掌心一松，原本蓄势的灵力骤然收敛，如潮退般隐入经脉。他将气息压得极低，只让一丝微不可察的震颤顺着剑身传入石板。正如此刻收拢锋芒，正是为了不让那东西……过早看清他的底线。 那黑影依旧立在密室尽头，轮廓未动，可它的头部微微偏转，像是捕捉到了什么。
他立刻收手。
灵力断绝的瞬间，黑影的肩线松弛下来，重新归于静止。叶凌霄眼神一凝，呼吸几乎停滞。果然——它靠感知波动而动。
“它不是在等我们进攻。”他声音极轻，几近耳语，“是在等我们失控。”
沈清璃脚步悄然向右移出半步，身形隐入角落阴影。她的双掌交叠于胸前，掌心相对，灵力在指缝间凝成一线，却不外放。那是“断厄印”的起势，但她知道，这一击必须精准落在黑影移动的刹那，否则便会打空。
三息之后，她睁开眼，目光落在黑影背后。
“它每次调整方向，后方气流都会回旋。”她说，“像旋涡，持续不到一瞬，但确实存在。”
故人靠在墙边，手中仅剩的玉屑被碾成粉末，指腹轻轻一抹，撒向地面。粉末飘落途中，有几粒忽然偏离轨迹，朝着黑影后方某一点卷去，随即消失不见，仿佛被无形之口吞没。
他低声开口：“那里是空的。或者说，它的力量在那里无法完全覆盖。”
叶凌霄缓缓抽出插在地上的剑，动作轻得如同抽离一根枯枝。他没有抬剑指向敌人，也没有摆出攻守之势，只是将剑横置于身前，剑尖微微下垂，仿佛随时会放下。
他知道，现在不能快，也不能急。
“我来引它动。”他说，“你们等机会。”
沈清璃点头，脚尖挪动寸许，调整角度。她的视线越过叶凌霄的肩头，死死盯着黑影后方那片虚空。只要它动，只要那个旋涡再现，她就必须出手。
故人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他强提精神，右手在袖内疾书，指尖蘸血，一笔一划勾勒出玄机阁秘传的最后一道镇形符。这符不能伤敌，却能在短时间内扰乱其本源结构。前提是——必须在它失衡时落下。
三人之间再无言语，只有彼此呼吸的节奏在暗中同步。
叶凌霄深吸一口气，忽然将灵力注入右臂经脉，沿着旧伤边缘缓缓推进。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像是铁钳夹紧，但他没有停。灵力自掌心溢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弧光，随即坠地，渗入石缝。
黑影反应极快。
它的头颅猛然转向叶凌霄，双肩下沉，整个形态开始前倾，仿佛一头察觉猎物破绽的猛兽。就在它即将扑出的瞬间，叶凌霄收力，灵光熄灭。
黑影的动作戛然而止。
可这一次，它的姿态略有不同——右肩比左肩更低，重心略微前压，似乎已进入某种准备状态。
叶凌霄眯起眼。它在适应。
“第二次试探，不能再收。”他说，“一旦它形成惯性，我们就只有一次机会。”
沈清璃轻轻应了一声，脚尖挪动寸许，调整角度。她的视线越过叶凌霄的肩头，死死盯着黑影后方那片虚空。只要它动，只要那个旋涡再现，她就必须出手。
故人抬起手，血符已成，藏于掌心。他的手臂微微发抖，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压制太久的力量终于要释放。他知道，这一击若不成，便再无后手。
叶凌霄再次运功。
这一次，他不再压抑灵力的波动。他任由气息从丹田涌出，穿过受损经络，直逼掌心。疼痛加剧，冷汗顺着他额角滑落，但他稳住身形，让灵力在掌中凝聚成团，明亮却不扩散。
黑影的轮廓开始扭曲，像是被风吹动的烟雾。它的双臂缓缓抬起，掌心朝前，仿佛已经锁定了目标。
就是现在。
叶凌霄猛地将灵力推向地面，同时身体后撤半步，剑锋斜挑，做出防御姿态。灵力撞击石板，发出一声闷响，激起一圈微弱的震荡波。
黑影终于动了。
它向前扑出，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压迫感。就在它移动的刹那，沈清璃的身影如影随形般绕向右侧死角，脚步落地无声。她双手骤然推出，“断厄印”凝聚全身残余之力，直取黑影后方那片气流旋涡。
就在掌风触底的刹那，故人暴起！ 不顾伤体反噬，冲上前一步，掌中血符狠狠拍向同一位置。
两股力量几乎同时命中。
沈清璃的掌风撞上黑影后背，竟如打入泥沼，阻力极大，但并未落空。她能感觉到那一片虚无之中有某种结构正在崩解。而故人的血符贴上瞬间，黑影全身剧烈震颤，原本凝聚的形态出现裂痕，像是瓷器表面蔓延的细纹。
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猛然回身，双臂挥扫，阴风席卷而来。叶凌霄早有准备，横剑格挡，却被震退两步，虎口发麻。他强行稳住身形，没有追击，而是迅速退回原位。
黑影退回原处，形态比之前更加模糊，但仍未溃散。它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在重新凝聚。
三人喘息粗重，各自站定位置。
“它受伤了。”沈清璃低声道，“但还能撑住。”
故人低头看着自己空荡的掌心，血符已燃尽，连灰烬都不剩。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最后一张底牌，只撕开一道口子。”
叶凌霄握紧剑柄，目光未曾离开黑影。他知道，刚才那一击已是极限配合，若非抓住它移动时的破绽，根本无法奏效。而现在，对方已然警觉。
“下次不会这么容易了。”他说。
沈清璃缓缓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却仍保持着出击姿态。她看向叶凌霄，声音很轻：“你还有力气再引一次吗？”
叶凌霄没有回答。他只是将剑尖点地，缓缓调整呼吸，让体内紊乱的灵力重新归拢。他知道，他们不会再有第二次完美的时机。
可战斗，从来就不需要完美。
他抬起眼，盯住黑影，掌心再度泛起微光。
黑影的轮廓开始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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