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考试周前，沈舒馨总算接到了家里的来信。
“现在可安心了？林阿姨说曾奶奶的病情很好的控制住了。”
林淮成把自己的那封信拿给她看，之前他在信里拜托他爷爷在家里问问曾桂枝的身体情况，得到的回信和林美华信里的差不多。
“嗯。”沈舒馨安心的点点头，家里一切安好就好。
两个人都没意识到，林海万打听到的都是林美华放出去的，内容当然没有差异。
直到回到家里的那天，沈舒馨才察觉出不对，和家人重逢的喜悦瞬间被姥姥所剩时间不多的消息冲淡。
虽然林美华一直有意瞒着曾桂枝，但身体是自己的，身上的变化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但孩子们不告诉她，想让她开心的度过最后的时间，她也就没有主动询问，而是尽量配合着他们。
曾桂枝现在的身体不能从医院出来，她们一家三口就每天轮流着在医院陪护，李玉贞也常来，曾桂枝有精神了，也会和她们说笑两句，但更多时候都是安静的听着，没什么力气讲话。
林淮成在公车停运前又来了一次市里，他担心沈舒馨会没有胃口吃饭，所以带了好些她平时爱吃的。
他坐的最早一班公交，到林美华租的小院子时已经十点了，沈舒馨和沈承书刚起不久，林美华不在，她一早就去了医院。
“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沈舒馨从他手里接过东西，见他还冲自己笑，无奈道：“上次不是和你说过年前不用再来了吗？来回跑也不嫌冷。”
林淮成把用油纸包着的油炸物品都放到桌子上，摘下手上的手套，在她脸上摸了摸，“又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我一天三顿饭都没有落下。”沈承书还在屋里，沈舒馨抬手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你没发现我是长高了才瘦的？总不能个子都让你和小书长了。”
沈承书本来还抬手挡着眼睛不去看，听到她这话就不开心了，“姐，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要长得和淮成哥一样高的，不然以后出门怎么保护你。”
“你赶快吃你的饭，吃完去医院陪妈妈一起照顾姥姥，我把这些放好就过去。”沈舒馨提着已经收拾好的鲫鱼往厨房走，经过沈承书时抬脚踢了一下他的板凳，让他整天什么话都接。
“哦。那淮成哥不去吗？不一起吃个饭就走？”
沈舒馨回头说：“他一会儿跟我一起过去，你先走。”
沈承书：“原来你是嫌我在这打扰你们两个相处。”
下一秒一个干净的丝瓜络就飞到了他头上，沈舒馨带着威胁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现在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了是吧。”
“没有，没有，我这就吃完走了。”沈承书连连告饶，喝完最后一口饭，胡乱擦了擦嘴，拿起门口衣架上的围巾和帽子跑了，“我先走了，洗碗就交给你了！”
沈舒馨从厨房出来屋里已经没人了，林淮成见桌上还有半碗饭没喝，“你先坐下吃饭，这些东西我来放就行。”
“好。”沈舒馨点点头，告诉他把东西放到那里就重新坐下吃饭。
之后林淮成又和她一起收拾了桌子上的碗筷，两个人才一起锁上门往医院那边去。
今天外面没有下雪，但一直刮着寒风，林淮成牵着沈舒馨的手一起插到他的外套口袋里。
“你姥姥的身体怎么样了？”
“还是和之前差不多。”
没有变化在目前看来就是最好的消息，林淮成说：“上次回去前林小亭又来问我了，我没告诉她。”
“我妈说等过完年她会回去一趟，到我妗子家通知她们。”
“好，我如果林小亭再来找我问，我会继续帮你们瞒着。”
他们两个到医院的时候曾桂枝刚睡下不久，几个人在病房里小声说了一会儿话就到十一点了。
外面的国营饭店早就关门了，他们吃饭也只能到医院的食堂吃，林美华就让林淮成和沈舒馨在这里等着，她和沈承书一起去食堂买饭。
走的时候她交代沈舒馨病房的热水瓶空了，让她到热水间接点热水过来，还说让她尽快去，再晚一会儿热水间的热水就该被接完了，还要再等两个小时。
沈舒馨说：“那我现在过去接。”
病房里不能没人，所以林淮成就被留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紧关着的病房门，又回过头，刚刚还睡着的曾桂枝果然醒了，她招招手让林淮成到身前来。
“曾奶奶，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所以故意让林阿姨把馨馨他们支开。”
他和沈舒馨来的时候有路过热水间，那个时候是有热水的，也没有人，一直在医院照顾曾桂枝的林美华不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接热水最合适。
曾桂枝点点头，从枕头下面拿出五张大团结，“有一张是给你的，剩下的四张你帮我带给小亭他们四个。”
说完这句话她就开始咳嗽，林淮成连忙去看桌子上的保温杯，里面有林美华事先准备好的温水。
曾桂枝喝了两口才缓过劲来，她让林淮成坐下，继续说：“我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肯定等不到看馨馨结婚时的样子，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她，那孩子虽然比她妈坚强，但也是个需要关爱的小姑娘。”
已经如风中残烛的老人紧紧的拉着他嘱托后事，林淮成全程认真地听着，直到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蓦地红了眼眶。
“姥姥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馨馨的，不会让她难过，也会和她一起照顾好林阿姨和小书他们。”
曾桂枝轻轻拍着他的手背，泪珠顺着她的眼尾滑入霜白的发丝，她缓了缓力气才说：“欸。好孩子，有你这句话姥姥就放心了。”
吃过午饭后林淮成就该离开了，今天是公社通车的最后一天，最下午只有一班车，如果错过就没有了。
他这次走了，要到年后两人才能见面，沈舒馨将他送到车上，一直到车开远了都舍不得挪动脚步。
沈承书吸吸鼻子说：“姐，淮成哥走了不是还有我嘛，咱们赶快回去吧，外面好冷啊。”
沈舒馨看他鼻涕都快流出来了，笑着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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