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五娘回答说：“有时忙，有时不忙，忙起来的时候，一连好几日都回不了家。我也劝过他别太累，他嘴上应着，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不过他那人嘴甜，做事机灵有成算，大部分时候都是老主顾，散客接得少。”
温清宁若有所思的说道：“难怪他挣得比一般的车夫。我看织的大部分都是细绢，怎么不织粗绢？”
“细绢能抵税，夏衣、冬袄用的地方多，铺子收的价钱也高，粗绢织了也多是自家穿用。”姚五娘说着脸上浮现娇羞的笑容，“我男人说了，不让我费功夫做衣裳，累人还伤眼，有钱了找裁缝做方便又省事。所以除了贴身穿的，外面衣裳都是请人做的。”
温清宁惊讶道：“娘子好福气，嫁了一个会疼娘子的好夫君。”话锋一转问道，“一般都是请哪家铺子做？要是便宜，我也去那做做看。实不相瞒，我是最不耐烦做针线活的。”
姚五娘狐疑地扫一眼她身上的衣裙，报了地方：“大安坊西门南边的头一户，他家没有铺面，做衣裳直接敲门进去就成。小娘子要是想给府上的人做衣裳，可以报我男人的名，说不定能便宜些。”
温清宁道了声谢，目光下移落在她的手指上：“可否让我看一下你的手指？”
姚五娘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可还是把双手伸出给她查看。
“娘子的手保养的不错。”
姚五娘笑道：“因为要织布，手指太粗糙的话很容易把线刮起丝。”
“那家里的活都是张林在做吗？”温清宁从锦袋中取出一个宽面的银质缠枝纹指环，递给姚五娘，“试戴一下。”
“他在家的话他会做，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就自己做，家里不用种地，院子也好收拾，剩下的就是再做个饭的事儿。我要是懒得做，就回娘家吃，几步路的事。”
姚五娘说着话，望着温清宁过来的指环，没有立即动作。
温清宁手上的指环又往前送了送，语气稍稍有些强硬：“娘子只管带一下。”
在她眼神的催促下，姚五娘有些紧张的接过指环套在左手中指上。
指环带到第二个指关节时卡住了，她下意识松了口气，当即摘下就要还给温清宁：“我手指粗，带不了这精细玩意儿。”
“不急，再试试其他手指。”温清宁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试戴。
姚五娘脸上的笑容消失，抿着嘴套向左手无名指，指环在临近指根的地方再次卡住。
“我真带不了，别再给小娘子的指环撑坏了。”
温清宁接过指环，直接捏着她的手，把指环套在姚五娘的小手指上。
这一次顺利戴上，不松不紧，正正好好。
姚五娘面色一白，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温清宁偏头打量：“倒是好看。”跟着抬起眼皮对姚五娘笑了笑，“觉得这指环怎么样？”
姚五娘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挺好看的……就是我要织布，戴不得这个东西。”
“又不是一整日十二个时辰都在织布，总有停下来的时候。再说了，戴在小手指上又不耽误做事，让你家张林给你也买一个。”
“这个怕是不便宜。”
“比不得这提花织布机，也就是两身新衣裳的价钱。”温清宁笑道，“你家驴车在哪，我去看看。”
“在后……”
姚五娘刚说一半，就听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你们来我家干嘛？”
“是我男人回来了。”姚五娘转身丢下温清宁小跑出了屋子，喊道，“夫君，京兆府的人来找你问话。”
喊完这一句话，她噔噔噔地走到张林的面前，踮起脚尖揪上张林的耳朵，手腕一转，俏脸一沉：“没在外面做什么坏事吧？”
张林配合着半蹲，嘴里哎哟哎哟的叫着：“我哪敢做什么坏事儿，就是跑车拉货拉客人。碰到了小娘子，我连看都不敢多看人家一眼。”
姚五娘俏生生地哼了一下，把手放下，横了他一眼：“当初你娶我的时候可是说好了，要正经过日子的，别忘了！”
张林连连点头：“忘不了，忘不了。”
姚五娘这才放过他：“行了，你陪着京兆府的人说话，我去把鱼收拾出来。”
和张林说完话，转头对温清宁扬起一个热情的笑容：“大伙儿中午在这儿吃，我把鱼炖上，再收拾两个菜，家里还有还藏着一坛老酒。”
说罢不等几人同意，拎着鱼进了灶房。
温清宁望向张林，上下打量一遍，正色道：“知道我为什么事儿来吗？“
张林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试探着问道：“是不是为了西市的命案？我们前头还说过这事儿，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人杀了，狗胆包天的扔在西市。”
说起命案的事情，张林表情变得严肃，神态坦然却又放松。
温清宁接着问道：“听说发生命案那一夜，你和周平、牛刚、马二狗三人一同留宿在西市，可有此事？”
张林点了点头：“我第二天有客人要起早拉货出城，为了不耽误时间，就留在那里住上一夜。”
“夜里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打呼噜声算吗？”张林笑了起来，“牛刚和马二狗那呼噜声震的我压根儿睡不着！尤其是马二狗，打两声呼噜，突然就没了气儿，吓得我中间还去瞅了他好几回，生怕他死在那儿……那马二狗的娘子是个泼辣的，回头再赖上我们几个，那可吃不消。”
温清宁眉心微蹙：“也就是说你夜里没有怎么睡？”
张林无奈：“也不算没睡觉，临到天亮的时候，困的实在熬不住才睡了一个时辰。”
温清宁又问：“那周平呢？”
张林回道：“周平睡觉老实，他那人躺哪都能睡，睡着后连个身都不会翻，一晚上睡下来换成我，恨不得浑身肉疼。”
“前天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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