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英鼓起脸颊，一脸失望。
沈钧行在温清宁身边坐下：“日子已经让太史局看过，没有任何问题。”
他顿了顿，把头往女子的方向偏了偏：“八月初三来下聘送通婚书如何？”
“可以，我记得那天也是个好日子。”温清宁说道，“嫁妆我这边没有多少，准备起来费不了多少功夫，侯爷那边时间上来得及吗？”
沈钧行忙道：“来得及，武安侯府全部休整完成，聘才从去年底就在准备，安陆侯府这边这个月底就可以完工，剩下的陈设布置，我这里人多，要不了两日就能完成。”
温清宁听着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侯爷这边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就按这两个日子来。”
沈钧行望着她面上的笑容，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二人面对面傻笑一阵，温清宁忽然想起正事，问道：“侯爷还记得朱艾娘一家吗？”
沈钧行想了想：“是在侯文金府上服侍的那一家人？”
温清宁“嗯”了一声。
“上次暖房宴，谢少卿寻到他们一家，送到我这里，因着中间一直在查案，到了今日才得空和你说。”
温清宁注视着他的眼睛，缓声说道：“朱艾娘的婆婆可能与令堂认识，您想见她吗？”
沈钧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见！现在留下的张妪其实是中途才到安陆侯府的，对于母亲刚嫁过去的事情并不了解，而关于后面的事她也并不想告诉我。”
温清宁道：“也许哪一日老人家就愿意说了。过去真相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在我们面前展开。”
接着转头吩咐竽瑟去把朱艾娘一家带过来说话。
竽瑟出去叫人，飞英知道他们要说正事，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温清宁继续对沈钧行小声说道：
“在我们手上的陈婆知道那老姨娘的事，前面抓到的程松与楚大夫人有关。
“而这程松又是娄之阳的幕僚，这可以证明楚安娘或者是她的胞兄长水伯和地方武官有联系。
“再者，令堂在世时，楚大夫人已经嫁过去，以她性格必然知道甚至参与了一些事。
“还有安陆侯府的二房和三房，他们也应该知道不少旧事。
“再有就是圣人那边，便是圣人不清楚，他身边的冯内侍应该会知道一些事。
“时间看似久远，可人都没有死绝，这些人因着种种原因，和令堂有着或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又利益相冲，我们只要耐心逐个击破，一定能够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沈钧行全神贯注听着她的梳理，心底越来越烫，烫的自己喉咙发紧。
他想再不会有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为他如此费劲筹谋了。
竽瑟在门外禀道：“禀郡君，朱艾娘一家带到。”
“让他们进来。”
随着声音落下，朱艾娘和她的婆母，以及她的夫君廖炳走了进来。
三人行礼下拜。
温清宁态度和蔼：“你们在这儿可住的惯？”
朱艾娘快人快语：“住的惯，住的惯，就是活太少，吃得也好，每日清闲地都长胖了。”
温清宁把视线落在有些紧张局促的贺阿婆身上：“住的惯就好，这是武安侯，阿婆可还记得？”
“记得，像侯爷这么英武的人我们见一面就忘不了。”朱艾娘再次抢答，“那回在侯相府上见过侯爷一面，我婆母几乎日日惦记着，连夜里有时睡不着都念……”
廖炳见她嘴又没个把门的，伸手扽了扽她后腰上的腰带。
朱艾娘转头：“你要说啥？郡君人亲善，你直接比划，我给他们解释。”
对上憨媳妇满脸的认真，廖炳默默地撤回了自己的手，低下头晃了晃脑袋。
“咋还害羞了！”朱艾娘朝温清宁笑笑，“我男人腼腆，但人实在。”
温清宁弯了弯嘴角：“看得出来，你们一家都是实在人。”
朱艾娘还要再说话，突然被贺阿婆拍了一下：“娘？”
贺阿婆慈爱地理了理儿媳妇耳边的碎发：“让我和侯爷、郡君说会儿话，你去外头院子里晒会太阳。”
朱艾娘瞅瞅外头的大太阳，有点难过：“外头太晒了，我本来就不白。”
“那就去树荫儿底下，去吧。”
贺阿婆转而望向沈钧行：“侯爷，我这儿媳妇心眼子大，又是我们离开安陆侯府后才进的我家，过去的事和她没关系，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她出去。”
沈钧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说了一声“可”。
饶是朱艾娘再心大，此刻也察觉到不对劲。
她拽着贺阿婆的手，摇摇头：“娘你说话，我不出声。”
“还记得娘原来和你说过啥不？”
朱艾娘有些慌张：“要听话，可……”
贺阿婆拍拍她的胳膊：“去吧，就去树荫儿底下。”
廖炳也跟着做了撵人的动作。
温清宁和沈钧行静静地望着他们三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朱艾娘离开后，贺阿婆看一眼儿子廖炳，表情变得苦涩：“过去这么些年，我们还以为能逃开那些事。可见上天有眼，因果循环，谁都在这个圈子里。”
廖炳担忧地望着母亲，伸手比划了一下。
贺阿婆摇摇头：“不要紧，咱们母子俩到底得过夫人一场恩惠。”
她望向沈钧行徐徐说道：“我们原本是长安人士，我夫君死的早，为了养活孩子就在安陆侯府管家劳正家中做长工。”
“有一回，劳管家说侯府要做生辰，说是人手不够，让我带着儿子过去帮忙。”
她长长地叹了一声，面露后悔之色。
“我那会儿也不懂，一听说有赏钱就去了。可去了才知道，那生辰是给侯府一个姓宋的姨娘办的。
“不过对我们这些人来说，给谁办都一样，只要不耽误我们拿钱就行。
“那生辰办的可大了，提前半个月准备，还修建了一个新花园。”
她停顿一下，交握的双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我儿子不是个淘气的孩子，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花园干活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府上的大公子。
“那大公子身体不好，要不是夫人出现，我儿子就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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