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东在房间里内踱步，心中泛起层层疑云。
胡万通最后那一句威胁，明显另有所指。
难不成，龙头关的前几任巡检，难道全都离奇死亡？
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胡万通，有那么大的背景？
“万事开头难，一步一步地来。”
李卫东自言自语一句，思索起该从哪里着手调查。
“直接询问那些官差？”
“不可能，他们与胡万通蛇鼠一窝，一定不会吐露实情。”
李卫东的目光透过窗户，落在了外面的关隘上。
城楼下，商队与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这景象让他心中一动，这些人经常往来于龙头关，对这里的情况想必有所了解。
而且，他们想必也不愿意每次通关都要交钱。
说不定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想到此处，李卫东当即转身下楼。
走入城门洞之时，他特地留意了一下，发现胡万通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个官差依旧查验往来的行人、客商。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李卫东不紧不慢地走出城门，像是散步一样溜达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这时，一个货郎引起了他的注意。
货郎挑着担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物件，眼神中透着几分质朴与木讷，一看就是那种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李卫东心中一动，觉得这或许是个突破口。
他走上前去，笑着打了个招呼：“这位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货郎的目光在李卫东身上匆匆一扫，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警惕。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声音带着紧张与防备，回答道：“我要去邻县卖货。”
李卫东一眼就看出来货郎心中的防备，笑着解释道：“大哥不要紧张，我是新任的巡检李卫东，初来乍到，想和大哥了解一下龙头关的情况。”
货郎一听李卫东是巡检，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苦涩，眼中满是惶恐不安。
犹豫片刻后，他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颤声说道：“大人，我前日回来的时候，已经交了二两银子的过路钱。”
“这一次进货把老底都掏空了，手里实在是拿不出钱了。”
货郎佝偻着身体，低声下气的苦苦央求道：“求大人您高抬贵手，让我过关。”
“等我卖了东西回来，一定给大人补上！”
看着货郎可怜又无助的模样，李卫东只觉得心寒。
可想而知，他以往通关，受了多少苦头？
李卫东马上安慰道：“大哥，你误会了，我并非要找你要钱。”
说到这里，他心中有了主意。
李卫东马上伸手，从腰间的钱袋子里掏出一块差不多三钱的碎银子，递给货郎，口中说道：“大哥，我给你钱。”
货郎一下子懵了，原本满是惶恐与哀求的脸上瞬间被茫然填满。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开，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李卫东耐心解释道：“大哥，你别多想，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龙头关的情况，只要你实话实说就行了。”
货郎的眼中仍带着几分将信将疑，嘴唇微微蠕动，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你说真的？”
李卫东神色坦然，语气坚定：“当然。”
货郎确定自己不会损失钱财，还能额外得到一块碎银子，态度一下子热情了起来，脸上也重新出现了笑容，说道：“大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李卫东当即问道：“大哥，你平时进出龙头关，都要交钱？”
听到这个问题，货郎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他眼神闪烁地看了看四周，确定不会被其他人听到，随后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我跟您实话实说，凡是进关、出关，都要给钱。”
“若是不给，官差便会百般刁难！”
货郎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脸上满是无奈与愤懑。
“之前有一个货郎不肯给钱，结果被胡班头以各种理由扣留货物，导致损失惨重。”
货郎绘声绘色地说着，仿佛那场景就发生在眼前。
李卫东心中了然，这与他之前看到的情景相符。
思索片刻后，他又问道：“大哥，你可知胡万通的背后是什么人撑腰？”
货郎脸上闪过一丝惶恐，连连摇头，双手摆得像拨浪鼓似的，低声说道：“大人，这样的事小人哪里知道。”
“不过，平日听其他人私下议论，都说胡万通与衙门的老爷有往来，具体是哪位老爷，小的可不敢乱说。”
李卫东心中有了数，又向货郎打听了一些其他情况，便亲自送他离开龙头关。
当着他的面，那些官差也不敢再找货郎收钱。
送走货郎之后，李卫东并未停歇，陆续找了几位商人和行人询问。
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
胡万通就是个贪婪至极的吸血鬼，雁过拔毛，毫不留情。
但凡从龙头关经过的商贾、行人，都得乖乖掏钱，否则就别想顺利过关。
大型的商队，往往有自己的一套应对之法，或是花钱消灾，或是托关系找门路，总能应付过去。
难的就是货郎这种小本生意的买卖人。
他们本就利润微薄，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却还要遭受胡万通等人的层层盘剥，生活苦不堪言。
只可惜，对于胡万通背后的靠山，他们都讳莫如深。
要么闭口不言，要么顾左右而言他。
李卫东的眉头越皱越紧紧锁，心中疑虑更深。
胡万通不过一个小小的班头，背后究竟藏着什么人，竟然让这么多人忌惮？
时间匆匆。
不知不觉，已然到了中午时分。
李卫东回到城楼附近。
他看了看，胡万通还是没有出现。
李卫东思索片刻，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一句：“胡万通呢？”
一个官差说道：“大人，胡班头身体不舒服，回家歇着了。”
李卫东心中冷笑，淡淡地说了一句：“他都没有找本官请假就走了，看来本官这巡检在他眼里还真不算什么。”
“这……这……”
官差支支吾吾，眼神闪烁，不敢与李卫东对视。
顿了一下，他像是鼓足了勇气，再次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胡班头是盐帮的人。”
“巡检的官职他早已经视作囊中之物，只是没想到，被大人……”
官差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眼中满是忌惮，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招来麻烦！
这一番话，如同一道凌厉的闪电，瞬间划破了李卫东心中的迷雾。
此前那些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缘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盐帮，势力盘根错节，渗透到了青阳县的各个角落。
上至官场，下至市井，都有他们的眼线和关系网。
即便高高在上的县令，也要给盐帮的面子，不敢轻易得罪。
难怪之前他要做龙头关巡检的时候，师爷贾子轩说其中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还需要时间去周旋。
闹了半天，根源就在盐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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